&esp;&esp;“阿寄,阿寄。”他像是唱歌一般唤她的名,“你为什么也这样不聪明?你看那丁老狐狸,起初装得那么像样,到头来还不是要走。你为什么也不学学他呢?”
&esp;&esp;阿寄看着他,又摇了摇头。
&esp;&esp;她不会走。
&esp;&esp;她的表情很淡,她的目光很定。她好像是永远都不会变的,这让他莫名地有些安心,又有些空虚。
&esp;&esp;他柔声道:“今日丁夫子走得太早,你就再陪我一会儿吧。”
&esp;&esp;阿寄慢慢地挪过来,跽坐在他身边。他最近似乎很贪恋这样的小时光,虽然外边布满了兵士和刀剑,但是在这里,在这座落了锁的荒凉的庭园,在这间被高墙挡了阳光的仄暗的斗室,一时半刻也好,他们可以一起承担短暂的孤独。
&esp;&esp;“我是真的想读书。”他慢慢地说道,“书上说,雒阳的太学有二百四十房,千八百五十室,最大的一间讲堂长十丈、广三丈。太学最盛的时候有经生三万,我堂兄每回乡射礼毕,便要回太学讲经,诸生执经同他论难,冠带缙绅、平民百姓,都环桥而观听,有数万人之多……”
&esp;&esp;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将这些事情记得如此清楚的。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害怕惊动了什么,她仿佛能透过他的声音看到当年那座冠带风流的雒阳城。
&esp;&esp;“始国三年陛下迁都,一把火将雒阳城全烧了。”顾拾淡淡地笑了一下,“我想,那几百间屋子虽然不在了,但那门前的石经,总该还留着吧?”
&esp;&esp;她忽然握住了他的手。他看向她。
&esp;&esp;她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怕他不能理解,转身要去拿纸笔来,又被他拉住——
&esp;&esp;“你是说,”他的声音在发颤,“你是说,那石经,还留着?”
&esp;&esp;她再次点头。
&esp;&esp;“你……你在太学……”他停滞了很久,最后却还是没有问出口。
&esp;&esp;她沉默地看着他,双眸平静如海。她也许会告诉他的,如果他问,她一定会告诉他的吧。
&esp;&esp;可是夕阳西下,温柔的晖光里,他又不愿去探问了。
&esp;&esp;他反而说到了一个她意料之外的话题:“那张纸,”他顿了顿,“我记下来了,烧了。”
&esp;&esp;她在听。
&esp;&esp;“你为了迷惑皇帝,不惜受了自己人的一剑,是不是?”他的声音很低,低得有些迷惘,“而因为你也被皇帝看着,所以你也不知道纸上写了什么,是不是?”
&esp;&esp;她的手慢慢地抓紧了他的衣襟,然后她伏在了他的膝盖上。
&esp;&esp;少女的身躯很温暖,令人流连忘返,令人丧失斗志。他的手指轻轻地梳过她的长发,偶尔擦过她的腰际,两个人便都感到了陌生的战栗。
&esp;&esp;“我以前想了很久,猜了很久,你到底是谁,你到底要做什么。你如果是顾氏的人,为什么从来不与我通消息?我们虽然总被拘管着,但到底是有机会独处的。”他低下头,与她发丝交缠,呼吸相闻,“而今我才明白,你同我一样,是一个被囚禁着的人。你什么也不能告诉我,因为你同我一样,一样是,什么也不知道。”
&esp;&esp;她的眼睫颤了两颤,然后她转过了头去,没有让他看见自己的表情。他却伸手抱住了她,托起她的下颌强迫她看着自己,她的眸中隐隐含着哀伤,在黄昏的日影里流转出凄迷的光晕来。
&esp;&esp;他有些慌乱,再不知如何宽解她的哀伤,两个哀伤的人凑在一处,那哀伤也只有更沉重而已。鬼使神差一般,他抓紧她的肩膀,低下头来,亲了亲她的额头。
&esp;&esp;她的脸顿时红透,伸出手抵在他胸膛,却没有真正地用力推拒。他抓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而后薄唇试探着向下,一点点如碎雪,直到在她的唇边止住。
&esp;&esp;他笑起来,“你这般模样,好像我在欺负你似的。”
&esp;&esp;她咬住了唇。
&esp;&esp;他的笑声清朗,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的特殊声线撩拨着她,几乎令她难以承受——
&esp;&esp;“这样我就更亲不着了。”
&esp;&esp;她索性要站起来,他却不依,双臂箍着她在怀里,息事宁人地道:“好了好了。我不闹你,你不要走。”
&esp;&esp;他看着她,晶莹剔透的眸子里,仿佛是掬了他所有的、所有的希望,一齐地捧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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