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该多看看他的优点,别老说人家的儿子好,自己的其实也不赖,”刺竹笑呵呵地说:“肃淳跟你出征也不过四年,我都在营里呆了八年了,姑父你不要要求太高。”
“他已经是世子了,你和你爹,还有你姑姑,都不需要担心会有什么变故。”安王亲昵地拍拍刺竹的肩头:“今天的事,回家还要你姑姑谢谢你,把他的命从剑下抢了回来。”
“别这样说了,姑父,你也知道,沐清尘不会杀他。”刺竹说着,推开了门,喊道:“肃淳——”
肃淳光着膀子坐在屋子中央的圆桌旁,右前胸至腋下已经捆上了绑带,他手里端着茶,眼睛却望着别处,正在发呆。刺竹叫他,都没有听见。
“嘿!”刺竹一拳,打在他结实的左臂上:“想什么啊,姑父来看你了。”
肃淳一惊,赶紧站起来,躬身道:“父王。”
“没事了吧?”安王将他上下打量一眼,沉声道:“以后不要这么莽撞了,你是世子,是王位的继承人,要爱惜自己。”
世子脸一红,赧然道:“对不起,父王……”
“我没有责怪你,只是提醒你以后要小心,”安王温和地说:“坐下吧。”
肃淳和刺竹依言坐下。
“你刚才在想什么呢,那么入神?”刺竹一边给安王斟茶,一边问。
肃淳闷声说:“就是在想对阵的事情啊。”
“我正要问你呢,”安王看了肃淳一眼,说:“你把小娃娃的头盔剔下来以后,挑刺了他的发带,怎么会发怔了,要不是刺竹喊一声小心……你想什么去了?”
肃淳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
安王目光矍铄地望着他,轻声问道:“那小娃娃,真的是俊美非常?”
肃淳眼光一飘,竟又恍惚起来。
那张脸,清秀俊美,英气飒爽……
那双眼睛,顾盼如波,虎虎生威……
那容貌,似曾相识……
“我从前,一定是见过他的!”肃淳禁不住大喊一声,站起身来。
安王慢悠悠地说:“你到哪里去见过他?”
肃淳怔了一下,坐下来,喃喃道:“父王,我一定见过他,至少,我见过跟他长得很象很象的人,谁呢……”忽然,他咧嘴一笑:“真是,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男人……”
恩,安王从喉咙里发出重重的一个声音,“娈童可不是王的作为……安王府,决不允许出现这样龌龊勾当。”语气平缓柔和,但是语意尖刻。言毕,目光冷冷地刺过来。
娈童?肃淳一听,刚刚潮红退却的脸,忽地又红了,他支吾着,刚想解释。王爷又说话了:“你刚才坐在这里,一直在想他?”话语阴森,凌厉如剑。
刺竹担心地看了肃淳一眼。
肃淳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父王你真是冤枉我了,我只是觉得他长得很面熟,在想曾经在哪里见过……”他看了父王一眼,倏地说道:“我可是个正常男人,我有未婚妻,初尘公主……”
安王听他这么一说,脸色慢慢缓和下来,却仍不忘补上一句:“那都是有违人伦纲常的,你要时刻警醒自己。”
是。肃淳应道。
安王喝了一口茶,看了刺竹一眼,转向世子:“有个问题,考考你们……我现在最担心的事情,是什么?”他指指二人:“刺竹先说。”
刺竹沉吟片刻,回答:“你最担心的,应该是两件事,一是劝降沐广驰,二是破围城之困。”
安王笑了一下,转向肃淳:“你说。”
肃淳思忖着,答:“除了这两件事,父王您担心的,应该还有破苍灵渡、灭淮王,以及……”他看了看安王,有些顾忌地停下了。
“说。”安王鼓励儿子:“说错了也没关系。”
肃淳低声道:“我觉得,您现在最担心的,还是隋先生的身体……”
“为何?”安王的眼睛里,一抹看不见的精光闪过。
“隋先生是有名的谋士,父王仰慕他很多年,他却一直在淮王帐下,如今淮王加害他,我们正好救下。他熟悉淮王那边的情况,也有良策平天下,但是在淮王狱中受下的重创,却难保性命,如今是拖一天算一天。苍灵渡无法破,以淮河为界,百洲那边的情况无从得知,父王能从隋先生那里了解的情况,只是悬在先生的命上面,他说一点便知道一点……”肃淳看了安王一眼,声音低下去:“父王对隋先生寄予厚望,想让他做军师,只怕先生残烛将尽,要辜负父王……那天下之势,又是风云莫测……”
肃淳涩涩地问:“父王,这可是你最焦虑的问题?”
安王默然合眼,长叹一声。
刺竹望着肃淳,轻轻地笑了一下。
“报——”门外响起兵丁的长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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