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自声抿唇,站在那儿居高临下地给对方施了会儿压,可对方却抬起了眸子,安静地和他对视。
父亲的威严在这时受到不可忽视的威胁,且岌岌可危。陆自声忽而冷着声调笑了,他移开视线,笔直地坐在对面的沙发上,说道:“为了池绥他儿子,你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啊。”
……
被讨论的池绥他儿子,此时还在湖边看夜景。
蹲了好长时间腿麻了,他就把书包卸下来放在地上,自己坐了上去。
四周的霓虹灯早已亮起,或红或绿的光投在湖面上,好像湖里的鱼都在趁着这些色彩开狂欢派对。
但那些灯映在池矜献脸上,将他的泪痕映得清清楚楚。
他已经不再特别伤心地哭,偶尔还会停下来歇歇,可眼睛大多时候却还是不太听话,脑子一活跃就会落眼泪。
那些泪珠滑到下巴,凝聚成小瀑布一般的水滴,将他此时曲起的膝盖的裤子布料都染湿了。
晚风轻柔地吹过来,心里的思绪突然就像被吹散了不少,看着波光粼粼的五颜六色的湖面,池矜献还突然笑了。
跟个小傻子似的。
“嘿,小孩儿。”突然,有人这样喊了一声。
池矜献一怔,连忙把脸上犹如真傻子一样的神情收起来,有些愣愣地转头,眨巴了两下极其湿润还有些红肿的眼睛。
道:“叔叔,怎么啦?”
“哎呦乖乖,这声音。”陌生的年轻男人朝他走过来,不拘小节地在离池矜献两米远的地方坐了下来,评价,“这都是哭了几个小时的结果。”
池矜献:“……”
池矜献小声说:“你怎么知道……”
“你哭了多久,我就在路边盯了你多久。”陌生男人打断他话音,还指了一下自己刚才所在的位置。
池矜献:“……”
池矜献连忙用双手擦干净脸上的眼泪,扭身朝身后的路牙子上看,看完了又把头转回来看那个男人。
如此反复好几次,他似是想不明白,有些结巴:“叔叔您、您盯着我干什么?”
这样说着他因为哭而无比沙哑的嗓音还带了抹紧张,明显警惕了起来。
“我没钱。”池矜献说。
“嗤,”年轻男人笑出来,在夜晚里露出一口大白牙,没好气道,“我怕你想不开啊。”
“花一般的年纪,对着湖哭得停不下来,这是遇到了什么事儿才能这么伤心啊?你要是纵身一跃变成鱼扎进水里怎么办?”
一听原来是这个原因,池矜献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睫,开口说道:“‘想不开’这个东西,我这一辈子都体会不到的。”
“呦,感觉你还挺能看得开啊。”男人语气里带了抹好奇,唠家常一般地说,“来说说。”
“对啊,我哭这一下,就立马能想开了。”池矜献道,脸上还扬起了笑脸,“问题不大。”
年轻男人没忍住闷笑,笑得胸膛都震颤了好几下。
他说:“既然如此,我问一下你为什么这么伤心不过分吧?说不定我还能开导开导你呢。”
提起这个,池矜献有一瞬间的愣神。
他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眨了两下眼睛,而后,刚刚还在说自己非常能想得开的人突然嘴巴微撇,重新哭了起来。
那眼泪掉的真是澎湃,比海水涨潮退潮厉害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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