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的表情微微有些落寞:“只是……我今后可能不会常来了。”
暮米一怔:“此话怎讲?”
“天皇陛下因不满人间种种,几天后将率众离开人界。我今日来,是与悭臾告别的。没想到还能再见你一面。”太子长琴眼神又柔和了许多:“你若早日成仙,你我必能在天界相遇。”
“还有悭臾。”暮米狡黠地补充道,果然看见了他眼中一闪即过的无奈:“我可是依然记得,他承诺……若成应龙,定要你坐于龙角旁,上天下地,乘奔御风,往来山川之间。”她顿了顿,补充道:“果然风光。”
“青绛!”
“这么多年,你的性子还是没有变化。”暮米的眼神暗了暗:“可惜了,若是青邑师兄在,你们还能共同探讨曲中之妙……”
前文说到,暮米为给师傅疗伤,经常来榣山采药。有一日,她与青邑两人踏入榣山,竟听到了榣山水湄边传来的阵阵乐声。青邑是喜爱乐曲之人,凝神细听了一番之后立刻就拉着暮米往那里走去。
于是,他们便见到了一袭白衣缓缓弹奏的仙人,太子长琴。
青邑与太子长琴一见如故,时常一同探讨曲中精华之处。没什么事做的暮米便蹲下逗那只叫做“悭臾”的水虺玩,好不欢快。
只是……
太子长琴见暮米脸色黯淡,心有不忍,却又不知怎么安慰好友,只得转移话题说道:“你要是难过……我给你弹首曲子吧。”
“你不急回去吗?”
太子长琴摇摇头,抱琴坐下。
潺潺的乐声犹如流水一般,从仙人手指间倾泻而出。
暮米听出这是青邑还在时,常与太子长琴合奏的一首曲子,一时感慨万千,不禁潸然泪下。
“几十年后,我修成天仙,飞入天庭。果然看见了太子长琴。”暮米微微笑了笑:“与玄女相识纯是偶然。我也不想再提。”
云天河一脸听故事的好奇:“那后来呢?”
'你真的是我儿子吗?'云天青看了他那不管哪个世界都很天真单纯的儿子一眼,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真没听见还是假没听见……根据九天玄女的话就能猜出来,那个叫做太子长琴的仙人,多半是后来犯了什么事……'
“后来……出事了。”暮米淡淡说道。
如此数千年后,一条黑龙于人界南方的戏水之举引来民怨。黑龙打伤天皇伏羲派遣惩戒它的仙将,逃入不周山中。太子长琴随火神祝融、水神共工,前往不周山捉拿黑龙。
“谁都没能猜得到,那条黑龙竟然是悭臾。三人阴差阳错,引发不周山天柱倾塌,天地几近覆灭之灾。”
“因太子长琴犯的错最大,被贬为凡人,永去仙籍,落凡后寡亲缘情薄,轮回往生,皆为孤独之命。”
“什么?!”云天河大叫出声:“怎、怎么能这样……”
然后呢?
暮米记得她当时也无法接受这一结果,在伏羲面前为太子长琴求情,伏羲不允,九天玄女用计将她关在殿中,好几日后,她才硬是破出禁锢,下凡寻找太子长琴。
“玄女表面答应帮我在伏羲面前替长琴求情,实际上却和他里外应和,把我关在殿中!他们竟然想等到万事结束……万事结束之后再把我放出来!”
暮米逃出来后就下界寻找太子长琴的转世,却怎样也无法算出他所在之地。最后,她回到榣山,顶着天道的暴怒,强行篡改了太子长琴的命数。
“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已被天道驱逐。”她坦然说道:“我也没有想过,多年以后,我竟然会在这里见到了玄女。”
“这就是我能告诉你们的一切。”暮米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如果有一天,你们能见到太子长琴。”
“——记得告诉他,如果他愿意,他依然可以回到天界,做他清净自在的乐神。”
云天河等人离开后,云天青和暮米两人继续踏上了“吃遍世上美食,享尽荣华富贵”的征程。
一日,云天青问道:“你用自己的修为换太子长琴的仙籍,不觉得可惜吗?”
“朋友遇难帮个忙,又有什么不对?”暮米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反正我要这身修为也没什么用,不如拿来做好事了。”
因篡改太子长琴的命数,而被天界捉拿的暮米,其实并没有死。她在受刑的前一刻,竟然从这场梦境里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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