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宴就是这样,大官提了小官提,男的提了女的提,凡是在座的谁也不闲着,一圈下来,酒量小的就露了原形,酒量大的也是腿不灵活舌头笨。如果喝得高兴,再伸手比划比划,再一圈下来,几乎没有明白人了。罗副县长有了上次的教训,张徳先就是说破了嘴唇,也是干打雷不下雨。何记者自始至终惦记着宴席散了以后,和罗副县长、张总再聊一会儿,极力阻止宴会的继续。张徳先原打算通着何记者的面,再次把罗副县长喝的失态,领会了何记者的意图之后,只好做罢。
宴席结束,舞会开始。趁着大家尽兴,何静和罗副县长、张德先应酬了几曲,但她的心思是想帮助张德先拉近罗副县长的关系,也想通过谈话,探探罗副县长的底细,尤其看看华阳企业改革的高端动向,借口不习惯嘈杂,张德先心领神会,于是找了个包间,三人接着酒宴上的话题继续聊天。
“罗副县长,华阳县企业改革即将进入实质性阶段,大政方针既定,接着要走的究竟是个什么路子?我问的不属于保密范畴吧?”
“这个问题虽然不保密,但很难回答,虽然说黑龙的试点为所有企业带了个好头,还不能说为所有企业铺好现成的路。你们也都知道,华阳县的企业,提得起来的就是九条龙,由于企业经营不同,经济基础不同,人文环境不同,政府提倡的改革形式肯定不同,应该说企业改革,经验借鉴黑龙,但绝不会千篇一律,必须因企制宜。比方说皮革厂,已经资不抵债,就得先破产后拍卖,政府也可以根据这一堆这一块出个价,有人买了岂不更好。这样,政府根据企业实际情况给于政策,引导企业转制,该卖的卖,能转的转,总之,国家扔掉包袱,政府转变职能,把精力放在宏观控制上,基本思路就是这样。”
“应该说,华阳企业改革基本有了眉目。黑龙集团试点工作捷报频传,华阳企业改革全面开花为时不远,罗副县长可是功不可没。”
“何记者不要搞错,华阳企业改革,红花已经戴在张总头上,我只不过是扶花绿叶而已,何敢奢望功利。张总可大不一样,风光占尽,实惠占尽,可谓名利双收啊!我可是自愧不如。”
“张德先何德何能风光占尽,实惠占尽?还不是托罗副县长的福。没有罗副县长的大力支持,黑龙集团的试点工作,岂能进展的如此顺利,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罗副县长才好。”
“如果我不客气的说,张总口是心非。大力支持我可不敢当,要说我极力反对搞试点这倒是真心的,我不隐瞒自己的观点,认为试点工作多此一举,当然不是针对黑龙和张总。我总觉得南方的企业改革已经为我们搞了试点,为什么非得模仿人家走一段路,自己就不能大胆的闯闯,落后的悲哀就在于此啊!再者说,黑龙集团的试点能做为所有企业的模式吗?显然不可能,那么以点带面的作用何在?据我了解,不少企业对黑龙集团作为试点颇有想法,认为和当年学大寨差不多,尽搞那虚闲套,中看不中用,纯粹耽误企业改革大好时光。我说这话,张总*镜似的,不知张总有什么看法?
“黑龙做为华阳企业改革试点,我根本不在乎别人如何看待,是否借鉴我们的经验,可我愿意为政府当这个破砖头,也为自己第一个吃螃蟹而感到骄傲,更为县委县政府的信任和支持鞠躬尽萃。罗副县长列举企业老总们的语录,我对这些人的妒忌和不服气不屑一顾,不过我倒很在乎,罗副县长是否也和这些人同感?黑龙集团作为华阳试点,不仅仅为其他企业提供可借鉴的经验,关键为政府解决了最头疼的难题,职工身份买断和安置,我想其他企业领导尽管嘴上不服气,可事实上值得他们借鉴,罗副县长你说我们的心血白费了吗?罗副县长不主张试点,力主全面开花,你考虑过没有,各个企业各行其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没个前车之辙,信马由缰,那不是一团乱七八糟的麻穰,一旦扯不出个头绪来,惹出大麻烦,谁做这个蜡?不是刘县长就是罗副县长,没有人能待罪受过。如果政府树立了标杆,就有了界限行为约束,谁敢胡作非为,是不是这个理?”
“我提出不搞试点全面放开的想法,主要考虑企业条件不同,没有可比性,没必要因为试点影响全县企业改的进度。我曾这样扪心自问,为什么我们北方地区和南方地区做什么事情都慢半拍,就因为我们缺乏创新精神,习惯跟着别人屁后跑,不改变这种被动的思想观念,永远跟不上形势,永远落在别人的后面。企业改革不是一张白纸没有图画,南方不少企业已经尝试螃蟹了,难道我们想涂鸦都没胆量,搞试点无疑画蛇添足,所有企业都动起来有什么不可?黑龙能找到出路,谁敢说其他企业就是瞎子摸道,会撞得头破血流?至于企业改革引起的所谓麻烦,不值得大惊小怪,政府干什么吃的,不就是面对问题解决问题吗?说到这我想起鲧和大禹治水的故事,明白大水易疏不宜堵的道理。职工的思想经过国企的潜移默化,一种固有的意识形态很难改变,国企转制,国有资本的转换并不难,难就难在职工的身份转变,而这个阵痛只有他们自己承受,政府也无能为力,难道说就因为职工思想的波动,或者引起情绪的激动,不搞企业改革了吗?企业改革势在必行,职工的思想工作也的面对,矛盾捂是捂不住的,想办法解决才是硬道理。黑龙集团采取国退民进全员入股的转制形式,确实稳定了大局,颇得领导的赞誉,可这转制形式的优越性究竟如何?能否在经营管理中体现出来?我不敢妄下结论,有待实践的检验。但是我敢肯定,黑龙集团的试点,不会成为所有企业效仿的模式。”
“张总,罗副县长对企业改革的认识的确深刻。记得我曾经和张总讨论过黑龙转制问题,曾经建议黑龙高层以股份制的形式买下黑龙集团,张总说了两点,我心悦诚服。一是高层具备的资金能力,二是考虑大局稳定问题,最终决定了现在实施的方案。刚才罗副县长一番高见,又坚定了我原来的想法。虽然黑龙转制很成功,起码资本转换,职工身份平稳过渡,可从长远利益考虑,未必是英明决策。全员入股,股东既员工,从理论上说,大家都是企业的主人,可实际对企业的重视程度,大股东高于小股东,两者的矛盾不在于权力分配,职责大小,而在于利益分配。当同样的劳动,不同样的分红,小股东不会考虑投资大小,只考虑所得悬殊,尽管无法争得果实,却有积怨在胸,随着差距越来越大,必然产生抵触情绪,要知道,他们不但是股东,还是生产经营的主体力量,当矛盾越来越突出,这些人的抵触情绪会导致内讧的爆发,使企业的经营越来越困难,最终不欢而散。我的看法可能偏激,有待于实践的证明。”
“企业转制也不是灵丹妙药,企业实行了股份制,也不是都向我们想象的那么美好,何记者说的这种现象有可能发生,但我坚信不会影响大局,这主要还是个思想观念的问题。在国外,一个企业老总年薪可以达到几百万,理所应当,我们拿个十万八万,人们都得红眼病。股份制企业,职责、权力和利益分配,都是股权说话,再抱着大锅饭的老黄历不放,什么情绪都没用,最终的结果是被淘汰出局。”
“张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转制后公司全称是黑龙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公司法明文规定:股份有限责任公司限定二人以上五十人以下,黑龙全员入股,名额远远超过限定,我就不明白了,你们怎么做到既符合公司法的规定,又实现了全员入股?”
“何大记者,俗话说,小鸡不尿尿——总有一(便)变。我们根据公司法设定了五十名股东代表,然后平均股本,达到平均分数线的为股东,不够分数线的自愿结伙儿,然后矬子里头拔大个,当结伙儿人的代表,其余的为隐性股东,也就是说,开股东大会全员参加,开股东代表会议,只有这五十人参加,问题不是迎刃而解了吗?”
张总,我在考虑,像黑龙拥有四个企业,召开股东大会有时有晌,一些决策肯定由股东代表会议决定,那些隐性股东的权利如何体现?
“罗副县长,理论上应该体现,可现实中不可能做到权利的平均分配。比方说我们党的*集中制原则,都能保证*的权利吗?关键行使权利必须具备能力,说句实在话,黑龙能选出五十名参政议政的人已属不易,真正能作出决策也只有几个人而已,不是不给他们权利,实在他们不知道如何行使权利,一个连子丑卯酉都说不出来的人,如何参与企业的重大决策?与其多几个跟轿听吆喝的,倒不如精干决策集体。”
“即然这样,张总的全员入股,岂不是挂羊头卖狗肉了吗?股份制企业最大的优点是三权鼎立,责任明确,互相制衡,有效监督,张总却把全员应该行使的权利变成了少数,利益分配最大收益者也是少数,这是不是与股份制企业运营目的适得其反啊?原来国营尚有*监督,政府约束,实行股份制转制,监督机制反而削弱了,企业的决策,甚至企业的命运,都集中在少数人手里,股份制的优点从何谈起?”
“我刚才提到我们党*集中制的原则,讲究先*后集中,股份制企业恰恰相反,先集中后*,公司所有的重大决策,是由董事会做出,股东代表会议或者股东大会通过,这个过程就是体现股东权利,他没有行使权利的能力谁也没办法。这么说吧,黑龙集团董事会,监事会和经营班底,集中了黑龙全部精英,能够担负起经营决策和管理的大任,不可能为了符合股份制企业的‘祖制’,非得整一些滥竽充数的交响乐,这样是对企业经营管理这台戏的百害无益。现在黑龙刚刚转制,体制方面不可避免的存在着不健全,要达到合理的组织结构,暂时不具备条件,只能认同资本拥有者,既是决策者,又是经营者,有的人还身兼数职。比如董事会的董事长,经营班子的总经理,应该两权分离,偏偏都是一肩挑,尤其规模小的公司,几乎所有大股东都是兼职。其实,这不是我的独创,任何股份制企业,即使国外的知名企业,照样是股东既员工,决策者既经营者,尤其像我们这样属于初阶段的股份制企业,无法分的清清楚楚。”
“张总,既然董事会、监事会和经营班子都是这几个人,公司的监督机制如何实现?比如说,经营班子的经营指标,自己制定,自己经营,自己监督,可信度有几成?”
“关于监督机制,上有监事会,下有股东大会,这些不都是监督机制吗?”
“现实点说,说了算的不过那么几个人,真正说了算的只有一人,恐怕所有的监督机制都是聋子的耳朵,我说的没错吧?”
“黑龙都听我的完全正确,因为我是公司最高领导,如果都不听我的那才不正常。罗副县长的意思我明白,我的行为谁来约束?这么说吧,公司搞好了,我的决策指挥不受任何约束,如果搞砸了,所有的股东都有权利提出问责甚至罢免我。一句话,谁在我的位置上,都会把握至高无上的权力,除非他是阿斗。”
“国企时期,上有政府这个婆婆,下有*监督,尚不能解决独断专行的弊端,股份制企业本来有一个健全的监督机制,也恰恰如此而备受股东的青睐,可按这张总的思路设计,这种监督机制有其名无其实,形式上的三权鼎立,实际上是聋子的耳朵形同虚设。最可怕的是政府从婆婆变成保姆,无权干涉企业的内政,像你这样至高无上的董事长,岂不毫无拘束,随心所欲,不知张总是否有如此想法?”
“政府职能转变,企业照样在政府的领导之下,舌头再硬也拱不出腮帮子,说了半天,政府还是爹,我们这些孩子也不能无政府主义,罗副县长大可不必一惊一乍的。”
“也许我这一惊一乍的多余,最好股份制企业能体现它的优越性,千万不要穿着中山装,却是满脑子封建意识。”
“和封建意识联系起来,有点小题大作。何记者,你说呢?”
“我在领导面前,不探讨原则问题,做个学生聆听领导教诲。”
“何记者,今天张总做东,你是嘉宾,我是陪客,不知是否尽兴?俗话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先走一步,你不介意吧?”
“罗副县长,因为我耽误您的宝贵时间,实在过意不去,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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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龙集团改革试点成功,县政府召开经验介绍会,表面上各企业老总捧场,可心里大都不服气。在政府看来,黑龙集团的改革,不但有见地,而且稳妥,在把握大局方面,值得提倡。可是在其他企业老总的眼里,特别是一些思想激进分子认为,黑龙集团的转制是裹脚的小老太,根本没迈开步,甚至有人嗤之以鼻。在接下来的面上企业转制工作的展开,一些摊子小的企业,碰到胆大的,一步到位,一夜成了个体业主。即使和黑龙差不多的企业,遇到了思想开放的领导,也彻底否定了全员持股的模式,几个靠心对把的,买下企业,成立了股份公司。虽然说华阳县的企业转制并未走黑龙集团试探的路,而是八仙过海各显其能,但万变不离其宗,尤其华阳九条龙都掉转了龙头,朝着企业股份制的方向腾云驾雾。
华阳县如火如荼的企业改革,使张德先很没面子,不过县领导还是公正,用了抛砖引玉这个再恰当不过的成语,总算给张德先打了圆场,甚至有些好事仍然忘不了他。这不,有的企业改革半道搁浅,比如说县砖瓦厂和建筑公司,转制刚开始,就寸步难行了,即使是刘县长亲自挂帅,也收拾不起这破烂摊子,刘县长有个大胆想法,让砖厂、建筑公司和水泥厂联合起来,创建一个集团,既对路子又有发展前景,这才是真正的一条龙企业。为此,刘县长把张德先请来,共同探讨一下。
自从企业转制,政府部门的职能已从微观调控转到宏观控制,不像国企时,县政府一个令,大狗咬小狗——硬掐脖,谁管企业吃消吃不消,都得硬着头皮扛着,压垮了再说。可是现在不同了,企业领导有了推词,动不动搬出董事会来搪塞领导,不过这招真灵,县长也只好以商量的口吻和张德先交谈。
“张总,我把你请来,有件重要的事情告诉你,不知你是否有兴趣。”
“只要刘县长感兴趣的事,而且是重要的事,我当然感兴趣了。”
“现在县砖瓦厂和建筑公司转制遇到了麻烦,两个亏损企业,国有资产一堆一块,破破烂烂不是小数,两个企业的领导都抗不起,你听到这个消息有何感想啊?” “我是有点感想,可事关重大,敢想而不敢为。说句良心话,谁都盯着那个破烂摊子打怵不说别的,就拿那些离退休和卧病公伤的职工来说,三天两头到政府告状,都成了老兵油子啦,谁愿意没事找事呀。再者说,隔行如隔山,那么多行家里手都没管好,让我这个外行拿过来,岂不是强赶鸭子硬上架。真要是双手捧上一个刺猬,放又放不下,扔又扔不得,如何是好?放着省心不省心,我不能自找苦吃。”
“张总呀,看来你也缺乏南方人的胆识和气魄。这两个企业如果在南方,不抢掉孝帽子才怪呢,可是在我们这贫困地区,却无人能识这两块宝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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