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他可以传给别人的免疫系统?”鲍勃兴奋地咧嘴笑着说。
汤姆笑了笑。“嗯,好的,这是一个值六万四千美元的问题。这也是我们需要通过试验弄明白的。”他突然想到了伊齐基尔。“贾斯,能不能在个人基因组排序数据库里找到也有这些基因的人?”
贾斯明耸耸肩。“应该可以。需要一些时间根据新的终止一启动密码子重新调整数据库,不过我们已经知道基思·安德森拥有其中一个基因。所以可以肯定,如果数据库里存在具有三个特殊基因的活着的人,最终我们会找到的。”
汤姆走到基因检查仪后面伸出的模拟现实耳机那里。“让我们更仔细地看看这些基因。丹,让我看看视觉模拟。”他感觉到在他戴上耳机时其他人都向他靠拢过来。但他很快就忘了周围的人,注意力集中在通向内部空间的旅行上。开始他看到一片黑暗,然后整个细胞出现在他的身下和周围。所有染色体,好像不同形状的大陆,闪烁着瑰丽的色彩。他知道这些色彩来自于磁性染料,但它们使眼睛的景象显得更真实,而不是相反。
“给我七号染色体,”他给丹下命令道,“让我看看染色体水平分解。”
他眼前的景象立即往下摇,来到一个更大的色谱系。现在他全神贯注于一个染色体及其包含的DNA生命序列。真太美了。他的目光沿着双螺旋体彩虹般的盘旋梯级巡视过去。他看着磁性染料将不同的核苷酸对子变得更醒目,清楚地显示出DNA一缕缕线条的三维图像,新的基因展现在他眼前,只要看一眼就使他激动得喘不过气来。这是造就历史上最著名、最有影响力的人物——耶稣基督的程序的一部分。而他,一名无神论者,第一个见证了决定基督命运的“异常”基因。
“丹,让我看看十号染色体的那个基因。”他身边的图像变模糊了,但一会儿又清晰起来。他现在身处双螺旋体的内部,看着它那五彩缤纷的、闪着荧光的长廊,沿着明亮的基因大道游览。第二个新基因的核苷酸对子在双螺旋体里遍布他的周围。他正处在使基督与众不同的基因内部。他真正感到一种敬畏。但他还是向大自然的随意性表示敬意,因为自然创造了它规则的例外。
然而真正让他惊诧万分的是十八号染色体的第三个基因。难怪丹说复杂;它有成千上万个碱基对子那么长,比他以前见过的任何基因都长许多。他只能猜测它的程序可能产生什么样的奇迹。他脑子里突然充满了问题,他们将如何打开这些基因的秘密,怎样控制它们的能量?它们的行为会和普通基因相同吗?他能不能用常规DNA重组技术在实验室控制的细菌里释放出它们的蛋白质?能不能将它们注入病毒,直接输给病人,输给霍利?这么多的问题。但这是些很好的问题。各种选择。现在他有了着手工作的材料。终于可以做点什么了。
突然他意识到自己独占了模拟现实耳机,于是他摘下耳机让别人也看一看。和平常一样他的眼睛需要一些时间重新适应真实世界,但他立即感觉到别人并没有围在他身边。他感到意外,于是转过身来,模模糊糊地注意到他们正围着一个站在丹旁边的人。他的兴奋变成了怒气。大家都知道除了迎拿小组成员,别人不能进入门德尔实验室的这一部分。而且今天这一点特别重要。尤其是现在。
他朝人群走去,意外地发现那里竟是鸦雀无声。没有人说一句话;全组人都站在那里睁大眼睛看着那个外来人。这时汤姆的眼睛已经完全适应了,他也睁大了眼睛;那个闯入者背朝着他站着——全身一丝不挂。
贾斯明站在她的电脑键盘跟前。汤姆见她悄悄地示意自己向她靠近。她的神情看上去就像见到了一个鬼魂一样。他转过身面对着那个陌生人,这时离他只有几英尺。贾斯明确实见到了鬼魂;已经死去两千多年的拿撒勒木匠的鬼魂。
贾斯明给基因形象软件键入两个指令,那怪怪的、栩栩如生的耶稣基督全息图便在他面前的全息投射台上旋转起来。
第十九章
波士顿 比肯山
发现拿撒勒基因十五天以后,四月一日凌晨三点十二分,卡特家里一片寂静。霍利的房间里没有灯光,没有声音,只听见孩子柔和而均匀的呼吸声。睡梦中她恬静的脸上露出笑容,不知晓恶性肿瘤正在她体内生长。
她大脑中的神经胶质细胞开始叛变以来,已经过去了二十四天。现在它已克隆出无数和自身一样的细胞,都具有同样的破坏性DNA。即使在霍利睡着的时候,这场永不停息的反叛也在不断加速进行,比丹预测的速度还要快。顺从的脑细胞无法阻止这种叛逆。甚至连免疫系统这个负有打退入侵者职责的身体卫士也不管自身细胞的突变,由着它们从事谋杀活动而不加遏制。
两天前,霍利跟教母和父亲一起去看电影《星球大战之七》时,第一次感到头痛,同时感到一阵头晕。但她没告诉任何人,因为她担心爸爸会怪罪电脑而不让她玩电脑。于是霍利决定减少玩电脑的时间,只在晚上玩几个小时,这样头痛就会消失。当然,头痛不会消失的。只会加重。
就在霍利梦见去年夏天爸爸妈妈一起与她在百慕大马蹄湾粉红发白的沙滩上玩耍的时候,叛变的细胞进入了无性进化的第二突变阶段。如果不制止这些基因叛徒们的独立战争,如果允许它们在霍利颅内有限的空间无限繁殖的话,那么汤姆的宝贝女儿与妈妈团聚就不仅仅是发生在梦境的事了。
汤姆·卡特第二天早晨开车去上班时,仍然不知道霍利的情况,直到一周多以后给她做每月一次的脑检查时他才知道。在发现拿撒勒基因之后的十五天中,他一直集中思想和精力来发掘这些基因的能量。他几乎没有时间去思考看见耶稣基督全息图像的意义,也没有时间担心霍利是不是已经发病了。
那天早晨在克里克实验室汤姆和鲍勃·库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培养箱。他从最上层架子上拿出四只圆形透明培养器皿,仔细地研究它们。三只器皿分别装有注入了一个拿撒勒基因克隆体的链霉菌。这些细胞的作用好比一座工厂,将新的遗传指令变成编码蛋白质。第四只器皿装有同样的细菌,注入全部三个基因。
“有变化吗?”他身边的鲍勃·库克问。
“没有。和大肠杆菌E一样。并不是说有明显同样的包含物,但模式是一样的。你在所有这些器皿中加入的质粒和限制酶是不是一样的?”
“是一样的。”
“嗯,拿撒三号基因仍然不肯就范。究竟是为何种蛋白质编码现在仍不清楚。”
鲍勃·库克接过贴着“三个基因…链霉菌”标签的第四只培养皿,皱起了眉头。“但我们将三个基因放在一起时就得到了这个未知蛋白质。”
“是的,但它有什么功能?人类细胞培养证明拿撒勒一号是为某种能修复DNA的蛋白质编码的,但这种蛋白质也没有什么特别了不起的。拿撒勒二号基因的蛋白质有一定程度的细胞控制特性——但这也没有什么新鲜的。我想知道的是所有三个基因结合在一起形成的这个全新蛋白质是怎么回事。看起来它好像不起任何作用。”
鲍勃从旁边的实验台上拿起笔记说:“要是能让这该死的拿撒勒三号基因单独工作就好了。”
“当然,假设它能单独工作的话。”汤姆低声说。
“如果不行的话,要弄清它在结合体当中所起的作用那会花很长时间。也许想办法找一个匹配的基因要好些?”
汤姆放下培养皿,在实验室来回踱着。这比他预料的要难得多。他确信自己采取的策略是正确的,但看来他必须转移重点。从一开始他就很清楚如果拿撒勒基因有治疗作用,那么答案会在所有三个基因共同组成的蛋白质里。神秘的拿撒勒三号基因似乎给另外两个基因加进了一种目前还无法确定的因素,使这两个单独分开时并不出色的蛋白质变得非常独特,而且具有激动人心的潜能。但若要将极其复杂的基因分离出来,恐怕连丹也要花太长时间。所以他的策略主要集中于三个大的方面。
第一,在实验室生产蛋白质。将三个基因注入细菌,细菌细胞就成了生产带有遗传密码蛋白质的微型工厂。然后做一些调整,汤姆希望这些蛋白能像注射剂一样用来注射。
第二,将三个基出直接植入活体动物,观察它们对某种机能的作用,以及在生物体内会产生出哪些蛋白质。
第三个选择只是作为最后不得已才采用的办法。万一前面两种方法失败,或需要太长的时间,则采用这种方法。这就是要找到一个拥有完全起作用的三个基因的活着的人。汤姆推断那时他就可以在原体分析自然出现的基因。如果那样还无法确定基因的工作原理,那么他将设法说服此人运用他可能具有的治病能力,并且用这些能力来拯救霍利。本来这种方法是排在最后的,但考虑到目前为止所取得的进展,这个方法很快就会变成首选了。
他们已经对第一种方法做了无数次试验。所有基因样本都经过单独或混合试验。
但无论何种试验都无法揭示拿撒勒三号基因的蛋白质。每次三个基因混合试验都得到一种神秘的合成蛋白质——那不信神的加州人称这种合成蛋白质为“三位一体”。但是,每一次实验得到的合成蛋白质似乎都是惰性的。
到目前为止第二种方案也收效甚微,尽管还有一些试验可做。病毒媒介注射显示,“三位一体”对白鼠或活体肿瘤细胞没有任何作用。透过左边冰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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