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岑词陪闵薇薇聊天时,目光总能扫到停车场上的那辆车,停在两人合抱粗的银杏树下,叶子七零八落的不见几页,但年头久了枝桠都茂密茁壮,阳光落下来,铺在那辆车顶和前挡风玻璃上也都是斑驳一片。
&esp;&esp;“你再仔细想想,在我之前,你还找过哪位心理咨询师,又或者,曾经接触过哪些从事心理行业的人。”岑词坐在她对面,问她。
&esp;&esp;闵薇薇没收回目光,但回答挺肯定的,“除了你,我没找过也没接触过任何心理行业的人。”
&esp;&esp;岑词思量着她这话的真实度。
&esp;&esp;闵薇薇不再看草坪了,蜷起腿做环抱状,她问岑词周军的情况,岑词如实相告,目前周军还在重症观察中,之前失血过多。
&esp;&esp;闵薇薇看着有些委屈,下巴抵着膝盖,说,“岑医生,我真的想不起来为什么要伤害他,但如果他就是因为我没命的话,那我也愿意一命偿一命。”
&esp;&esp;没有前两天的歇斯底里,这个地方让人安静的同时也教人绝望,现在的闵薇薇就跟别人拔了刺的刺猬,平静又麻木地接受命运的安排。
&esp;&esp;“你现在能想起多少跟周军的回忆?”
&esp;&esp;闵薇薇低垂着头没作答。
&esp;&esp;“闵薇薇?”
&esp;&esp;“岑医生……”闵薇薇的声音很小,“我真的病了,对吧?”
&esp;&esp;这话让岑词不知道怎么接。
&esp;&esp;“也许我是真病了。”闵薇薇低低地说,“所以,你就别管我了吧,就让我在这吧,这样的话,可能对谁都好。”
&esp;&esp;“你是我的客户,不是说我不管就能不管的。”岑词虽然从事心理,但这种情况下安慰人的话她最不擅长,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前提是你要配合我,至少不能自暴自弃。”
&esp;&esp;闵薇薇抿了抿唇,许久抬眼看她,“岑医生,你有没有过这种时候,就是某个场景或者某个人,你明明没经历过、不认识,但是就觉得很熟悉,甚至还能想起一些关联的场景,就像真实经历过似的。”
&esp;&esp;岑词微怔,这番话秦勋也说过,是巧合?
&esp;&esp;“这种情况很多人都会有。”她说了一句,又从心理学角度跟闵薇薇解释了这番现象。
&esp;&esp;闵薇薇对于她的解释没表现出释然或恍悟的神情,反而眉头紧锁,看上去很不安。许久后她说,“我总有种感觉……”
&esp;&esp;“什么感觉?”
&esp;&esp;闵薇薇有些吞吐,“我……总觉得这世上有另一个我。”
&esp;&esp;谁等谁回来
&esp;&esp;岑词往停车场走的时候,有云遮了光,风起来的时候凉意也就陡生。这就是冬天,但凡阳光被遮了哪怕少许也都寒凉刺骨。
&esp;&esp;闵薇薇的话一直在耳边转。
&esp;&esp;“有两个我,同时生活在这个空间里,不,或者说是平行空间,两个我都各有各的生活,各有各的经历,本来是互不干涉,但就在偶然的一天这种情况被人打破了,我过往的经历被转移到另一个我身上,或许我认识周军,但有可能是以前的我认识周军,现在的我已经不是我了。”
&esp;&esp;……
&esp;&esp;这种说辞在从事心理咨询的人面前并不罕见,岑词甚至还听过更离奇的,人的心理千奇百怪,源于大脑的神秘和周遭环境的复杂。
&esp;&esp;别怪疗养院一致认为闵薇薇有人格分裂的倾向,她的这番话着实也能坐实这一点。
&esp;&esp;一阵风起,刮了不少枯叶下来,其中一叶落在岑词的脚下,干燥的失去水分的叶子蜷成了半弧形。
&esp;&esp;岑词停了脚步,低头看着顶着自己鞋尖的枯叶,突然就有个念头浮于心间:如果闵薇薇说的都是真的,那另一个闵薇薇在哪?又在经历着什么?
&esp;&esp;是像秦勋说的,某个对自己来说并没有发生过却很熟悉的场景,其实是另一个自己的经历?还是像湛小野说的,另一个自己冲破空间而来,目的是要除掉另一个自己?
&esp;&esp;如果你遇到另一个自己,要怎么做?
&esp;&esp;和平共处?
&esp;&esp;还是徒生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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