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朱雀大街上,敢在这条大街上驰马的都不是寻常人,靠近朱雀大街的各坊内不时有人探出头去看,只见一阵阵闷雷般的响声传来,不多时几匹骏马载着身穿白色锦衣团花袍的人一路向着城门口奔去,至城门口时,路人更是纷纷避让,而城门也早在马蹄声响起起大开。待几匹马跑远了,行人才纷纷议论起来。
“定是往河北去的,我听说那边乱得很呢,许多官家都被砍头了呢。”
“哎,怎么就这么大的胆子敢反呢?河北不好过活,来长安呀,再不济去洛阳也成啊,大家伙的日子还是可以的嘛。”
“就是呀!对了,听说柳驸马要去河北平叛呢,也不知是真是假?柳驸马不在长安去平叛,那百美园里的美人岂不是都要担惊受怕?哎呀呀,晋阳长公主何不去求圣人,也好一改往日的恶名呀。”一个读书人模样的人摇头晃脑地道。
“你说,若是柳驸马不幸败于叛贼之手,那些个美人是会守着还是会各自再嫁?哎呀,我老蔡都三十有五了,也只得一容貌寻常的老妻,真羡慕驸马的好福气呀……”
百姓的议论自然传不到被侍卫开道、八人抬的高大官轿中去,柳赟穿着紫色团花官袍,腰束金玉带十三銙,头戴三梁冠,身披绯色薄纱宽袖罩袍,浑身说不出的隽雅俊美,只是他此时剑眉紧锁,半晌才叹一声,“河北竟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嗯,慢慢来,日更二十一天了,阿桥给自己点个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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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问来人
趁着方媪不在,柳蘅仔细地卧房中的各色摆设,只见窗前挂着软罗纱帘,临窗的是一张紫檀木刻雕花的梳妆台,台前镶嵌着一面三尺见方的铜镜,铜镜边是缠绕不绝的蔷薇花枝,雕工精湛,每一朵花都活灵活现,竟像真的一般的。
梳妆台上放着一只小匣子,匣子边的小格几上摆设十来只小瓷瓶,想来是装着脂粉胭脂等物的。屋中摆着一张不大的圆桌,桌上摆着一只青铜小鼎,时不时有淡淡清烟隐隐摇曳升起,鼎旁一套青瓷紫金釉的茶具,光可鉴人。床后的大立屏后,乃是一暗门,进去后的小间乃是洗浴室更衣之所。
柳蘅暗想,柳家果然豪富。不可这也大概与自己姓柳又是嫡出有关了。只是柳蘅虽惊讶,却也不怎么在意,毕竟,这可是她名正言顺的家。她点了点头,让阿桃去唤了粗使的仆妇去提热水来,她则乘机将屋前屋后都看过了,又问了阿杏几人的行李房舍安置事宜,知道一切都妥帖了,待水来了,好好洗了一番后也不挑床,让阿莲伺候歇下了。待一觉醒来,竟是两个时辰之后,快到掌灯时分了。
阿杏听见动静,忙自屏风外绕了进来,笑道:“九娘子可醒了。方才太夫人那边来了人,说是驸马家来了,现在应该在太夫人的鹤龄苑里。伯爷、二郎君,还有十二娘、十三娘也来了。”
柳蘅略有些诧异,边起身下榻边笑道,“伯父、阿爷和二哥他们难道是来看我的?我竟是这般得看重吗?”
阿杏拉着柳蘅在梳妆台前坐好,她动作麻利地替柳蘅梳了双螺髻,而端着铜盆进来的阿莲,则是服侍着柳蘅净面,阿桃则捧着一身绛色衣衫过来。三个婢女配合默契,不到一炷香的时辰便将柳蘅给收拾好了。让立在一边沉默的方媪看了,眼眸闪了闪。
柳蘅知道柳家男子们在太夫人那儿多半是晨昏定省而已,并非是特地为了她这个晚辈过来的,但是也不能迟了。她挑了一绞丝金镯子戴在腕上,便带着方媪、阿杏与阿桃往鹤龄苑而去。
才看见鹤龄苑的朱墙,竟碰上了一行人,为首的中年男子留着短须,带着赤金的发冠,穿着一身紫蓝团花的锦袍,挺着大肚子,一摇一晃地走着。身后的两个少年郎,大的不过是十五六岁,小的也只十二三岁,虽长得颇为俊郎,但是神情举止却颇为畏缩。
方媪走快了一步,在柳蘅身后低声道:“是二郎主,四郎君和五郎君。”
柳蘅忙住了不,待柳宽一行人走近后忙行礼问安,“侄女见过二伯父,见过四哥哥,五弟。”柳蘅知自己和柳五郎是同年的,自己只是比他大了两个月而已。
柳宽看见柳蘅,眼中先是闪过了一丝惊艳,闻言后才皱起了眉,道:“你是老三家的九娘?喔,怎么在这儿?”
柳蘅低声道:“祖母疼惜侄女,让侄女歇了不必过来请安的,听说大伯父和我阿爷都在祖母这里,故才赶过来的。”
“唔。”柳宽闷闷地应了一声,眼珠子翻了一下,心里老大不舒服,老三这个嫡长女的容貌这般出色,可还有他家几个女儿什么事了?虽说因着河北的动乱,皇子们甄选贵女的事儿暂缓,但指不定什么时候又提起了。
柳宽对柳赟的羡慕嫉妒恨值顿时又升高了那么一点了,看向柳蘅的目光也颇为冷淡了,“既来请安,便进去吧。”
柳蘅并不太在意柳宽的冷脸,退后让柳宽父子先行,才随着他们身后进了鹤龄苑。
柳蘅第一眼看到柳赟时,就知道他定是此生传说中的种马父亲了,虽已经年过三十,却并未和时下的男子一般留胡须,当真称得上是面如冠玉,乍一看好似才二十六七的样子。
正堂里几张床榻坐具都坐满了人,当中的自然是白太夫人,她正含笑地听着柳赞和柳赟说着什么,大夫人则坐在下首的一张榻上,怀中抱着一个小郎哄着,与身边频频向太夫人处张望的二夫人小白氏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杨夫人看见柳蘅进来,随对她招了招手,待柳赞与柳赟兄弟说话告一段落,便出声道:“母亲,九娘这都回到了大半日了,还未见过她阿爷呢。”
柳赟扭头看向柳蘅,狭长的双目在看清柳蘅的长相时,有一瞬间的凝神。也是在看见柳蘅的容貌时,他才会想起早已经去世了十年的王令则。那个在他穿越后唯一认出自己不是原主的女人。
不但容貌像,那安静看向人的目光也是极为相似的,那毫无杂质的清澈如湖水的双眼,让柳赟仿佛觉得王令则又回来了。柳赟只觉得自己在这一双眼睛瞎无所遁形,所有的秘密都会被拆穿一般,有点狼狈地转开目光,笑道:“这就是九娘吧,十年不见,竟已经快长成大姑娘了。回来便好,在家中要好生和姐妹们相处,缺什么与你大伯母说。有其他的事情,也可与我说。至于长公主那里,你五日去请一次安便可以了。”
“是。”柳蘅垂目恭敬地应了,随退后一步对柳赟大礼跪拜,又同样地拜见了柳赞与柳宽。柳蘅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觉得柳赟这便宜父亲好似很不想看到自己的脸一般,倒是大伯父格外地亲切和气。
柳赟心中有事,不愿意继续面对柳蘅,便起身借口有朝政之事与柳赞商议,便携着大郎柳铉告退。柳宽心中不忿,忙也跟着去了。
白太夫人只是摇了摇头,也不说柳宽举止失礼,对着柳蘅道:“十二娘、十三娘都是你的妹妹,你们小娘子们去认识认识说说话吧。八娘,你一向周到,照看着妹妹们一些。”
站在白太夫人身边最近的柳荻忙应了,而柳蘅也十分确定,祖母白太夫人确实不重视自己,不然只一句话就将自己推给柳荻,她自顾自去和杨大夫人、小白氏商议起给淑妃的生成礼来。而柳赟待自己的态度,也影响到了姐妹们。十一娘柳芜眼角噙着笑意,看见柳蘅时还冲她笑了笑,便扭头与七娘说起话来。
“九娘,这是十二娘,三年前陛下赏下了爵位,十二娘如今是广陵郡主呢。”柳荻将柳蘅引到十二娘面前,看着这同父异母的姐妹互相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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