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离以前在遖宿,一定过得不是那么好。
遖宿退出中垣,玉衡成为瑶光属郡,瑶光按照惯例依旧每年拨钱粮救济玉衡郡,然瑶光内忧外患,国库空虚,救济钱粮少之又少,今年开春,甚至忘记了赈灾,并未拨款……
尖针宛如一下子扎入执明的心脉,挤出血来。
开春那时,慕容黎远征讨伐开阳,后战役结束,子煜惨死,他刻意疏远慕容黎,僵化关系,慕容黎为了挽回两人破裂的感情,让天权瑶光能继续和平共处,几乎搬空国库,凑成厚礼亲自运到天权以谢天权的相助之情……
他还在朝堂之上以天权损失重臣为由,讥讽慕容黎礼轻,要他把开阳相让……竟致他如此难堪的境地。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扯上国之利益,他也是一个薄情之人。
所以瑶光根本无钱粮救济玉衡,才收复的开阳又给了天权,无贡税可收,加之两人最终决裂阿离忧心忡忡,无心玉衡之事。间接导致玉衡今日白骨弃草间,叛变投降。
究其原因,一切竟是他的逼迫,他犯下的罪。
那个时候,阿离得多苦……
他从来不理解他,不理解他的苦,他的痛,他的隐忍。不知道慕容黎曾为了他,几次弃瑶光不顾,他口口声声要守护的瑶光万民,与他之间,慕容黎曾经选择的,明明是他呀。
悟得太晚,何来后悔药。
侍从提起铁釜,往茶盏中冲去沸水,茶香淡淡飘出,他声音中有一丝寂寥:“其实瑶光国主在月前已经为玉衡制定了一系列新政,只是还没来得及实施。”
没来及实施,天权就攻入玉衡,打乱了一切计划,慕容黎不想与他对峙,更知道,他一定会好好对待玉衡子民,才弃城不理。
既是他犯下的罪,就应该他来还。
他是不是应该代替他来守护他们,才不枉曾经那一诺,弃天权又何妨?
执明心情无比沉重,眼前的文书承载玉衡多年的生存之道,如千钧之石压得他喘不过气,这生存之道,当真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匪夷所思,又由不得他不信,诠释了混吃等死最高境界,偏偏混吃得那么理所当然。聪明如慕容黎,都救济妥协,也承载他与慕容黎的最后一丝希望。
他无力的向莫澜望去,无声询问事情进展如何?
莫澜顿时委顿下去,摇着头,眼中黯淡无光。
他没有找到燕支。
执明失望席卷,心如死灰,苍白无力靠上椅背,唯一的羁绊都丢了,他与他,还剩下什么?
如玉衡一般,弥漫的是死亡的气息,还会有希望吗?
“王上,茶好了。”侍从恭谨奉茶。
执明接过,饮下一口。没有注意到侍从手中四寸高的铁釜并未架回铜炉上,而是搁在了一旁,离铜炉有三寸距离。
这时,一位天权小兵慌慌张张冲进大殿,立刻匍匐跪倒:“王上,出事了。”
执明一惊,望向小兵:“出什么事?”
小兵以头叩地,看不出表情,只听到声音含着恐慌:“受灾的百姓今日又死了百人。”
莫澜倒抽了口凉气,睁大眼珠瞪着小兵:“什么叫又?”
小兵叩首:“前日死了百人,昨日也死了百人,那位玉衡郡主说他有办法,怕惊扰王上,不想让王上为此事焦虑,让我们先隐瞒不报,可今日他病情加重,似乎已无力回天,再如此下去,整个离州恐怕无人生还,小的们六神无主,王上,这可怎么办?”
无人生还!
只剩下死寂的尘埃,飘落在虚空中,废墟之外,永远是废墟。
执明再度一惊,心中充满了莫名的恐惧,倏然从椅子上腾起,大声道:“传本王命令,立刻飞鸽天权,向玉衡运输钱粮,药材,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不能再有人饿死,病死,莫澜,赈灾此事全权由你负责。”
小兵叩首,立刻领命匍匐退下。
莫澜一时还有些缓不过来:“王上,此事要不再议?朝中大臣定会有各种非议……”
总有种被迫接盘,做了冤大头的错觉……
他总觉得此事必定有猫腻。
“这是阿离的玉衡呀,怎能亡在本王手中。”执明感到无比疲倦,他不能再让无辜如此这般继续死下去了,不知为何,仿佛酝酿了一生的憋屈,始终舒展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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