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日月,一辈又一辈是怎样过下来的呢?周大勇眼前起了一片雾,老乡们的身子变得模糊了,像风地里的草一样在那里晃动。
周大勇凄然地淌下眼泪!这个房子就是个惨情的世界。目下,自己的伤也好,战士们经过的残酷战斗也好,比起这老乡的饥饿穷困的苦情来,根本算不了什么!
周大勇扭过头,背转灯光,说:“江国,让战士们来看看这家老乡的光景……让我们记住这痛苦!”
李江国说:“连长!不用让战士们来这家看,家家都跟他们一样!”他转过身脸朝门站着,眼泪涌出来了。
“世上当真就有这一号人!”老乡们望着周大勇。他们也感激,也奇怪。他们祖祖辈辈遇到的就是:欺诈、压迫、饥饿,痛苦,看不见头看不见尾的穷日月!如今,周大勇这些人,跟他们一不沾亲二不带故,又素不相识,可是,愿意为受煎熬的穷苦人拿出自己的命来。
沉默,长久的沉默。可是在这沉默中包含着多少翻腾的感情和心绪啊!
周大勇说:“李江国,你立刻再派人去找王老虎他们。你动作快点,我简直要急死咯!”
李江国说:“早派人去了嘛,早派人去了嘛!”
周大勇问:“马全有、马长胜他们?”
李江国说:“马长胜和马全有带领战士放警戒去了,三排长在院子里招呼伤员!”
周大勇问:“现在支部书记是谁?”
李江国望望老乡们说:“请你们到隔壁房子里坐一阵,我们有事要商量。”老乡们走后,他说:“怎么的,你不记得啦?王老虎担任掩护任务的那会,你指定我代理嘛!”
周大勇眉眼一皱,伤口越痛心里越躁,他说:“你,你哪里像个支部书记?你像个石人一样站在这里,生怕我死咯!部队伤亡挺大,你还不赶紧让党员们积极行动起来,想必是你有别的好办法!你,你不行,你在情况紧的时候,弄不清自己该干什么!”
李江国急得用手搓着大腿,说:“连长,你小心伤口。你少说点话好不好?我按你的指示去办就是了!”
周大勇说:“你给我把支部委员们找来!”
“他们都在放警戒。连长,情况很紧,干部们抽不出来!”
周大勇说:“支部委员抽不出来,你把几个党小组的组长找来!快,利索点!”
转眼间,五个党的小组长拥进房子。他们有的呼哧呼哧喘气,有的担心地盯着连长的脸。
周大勇扶住墙正要站起来,李江国说:“连长,你躺下!”
“我不能躺下。没有什么,走开!”
李江国压住他的肩膀,说:“你,——”周大勇发火啦:“怎么?我负了一点轻伤就哼哼唧唧地躺下?你走开,我要站起来,我要站起来!”
周大勇用手扶墙站起来。他觉得头有斗大,两腿酥软;眼前旋转起一块块的黑雾。但是,他一看党的小组长们,就感觉到一种力量在自己胸膛里跃动。他说:“你们告诉战士们,我没有挂什么花。头上擦破了点,也不碍事。同志们!我们今天打得很惨。不瞒你们,王老虎他们还没有回来。情况还挺危险。兴许,前头还有更大的战斗。你们都是班排干部的代理人;要是他们当中有谁牺牲或负伤,你们就自动代理。”
小组长们还是不眨眼地瞧周大勇的脸,只见他鼻尖和上嘴唇的汗珠泼拉拉地往下滚。
“同志们!共产党员不是平常的人。中国没有他们,中国就要灭亡;劳动人民没有他们,劳动人民就永远不能翻身。他们活会活得很刚强,死会死得很英勇。因为他们知道,他们对劳动人民负着什么样的责任!”他看着每一个人的脸膛。
“同志们,要告诉每一个共产党员;紧紧地团结所有的战士,跟敌人拼!多消灭一个敌人,我们整个阶级敌人就少一个。记住这一点就行了。同志们——”周大勇突然扶住墙,李江国连忙抱定他。
李江国把周大勇抱在怀里,他头靠着周大勇的肩膀哭了:
“连长!你可不能有个三长两短……”周大勇睁开眼,小组长们都走了。他问:“我的话还没说完呀。”扭头看着李江国,又说:“你抱我干什么?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去找王老虎!你去,你马上去!”
李江国刚走出门,担任掩护的战士们就回来了。
周大勇又兴奋又担心,他急需要知道战士们作战的情形。他高声喊叫王老虎,可是院子里一片嚷嚷声,淹没了他的喊声。
“今天好危险!”
“危险和胜利总是老朋友!”
“我算弄清了一个大道理:你越软弱敌人就越欺侮你,你越厉害敌人就越怕你!”
“今天敌人死伤至少在五百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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