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做点什么来打消这股念头。他顺手拿起酒瓶旁边冰桶里的一块冰,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冰块被沧阑咬成碎屑,融化成冰冷的水,一直从他的喉头滑进腹中。刺骨的冰水刺痛他的神经,他的唇边绽开一抹温淡的笑,缓缓吟道:“前世约,应换今朝一诺。岂料黄昏风正恶,刹那身成陌。便有情深如昨,不挽物非人各。弦断曲终心落索,只道红尘错。”
这一阕词沧阑吟得凄凉,这词的词牌也同样凄凉。《空相忆》,空相忆,除了回忆他找不到任何重现昨日的可能,而每一次回忆,都只会把他带进更绝望的深渊。因为,所有的回忆都是空,存于记忆中的那个人,仅仅只是一个幻影。
天色渐渐暗淡,酒吧暗沉的灯光在夜色映衬下更显光怪6离。沧阑的嘴在灯光下蒙着一层妖艳的紫色雾气,其实凑近了,就可以现那是冰冻出来的,一整桶冰块,竟然被他全部嚼碎吞下。他招来侍者付了酒钱,霍地起身,慢慢地向纪府而去。
月光很好,和昨天晚上一样,清亮而冷冽。沧阑依旧走花园的那扇后门,早上他出去,并没有锁门。还未等他推门,那扇门自己就开了,一个人影从门后闪出来,恰好撞到他身上。借着月光,沧阑看清了那人的样子,竟是春柳。她背着一个很大的包袱,手里还提着一个,正惊惶地望着他。
“你要做什么,春柳?”沧阑不解地问,看她的样子,似乎准备一去不回。春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镇定下来道:“三少爷,看在过去三少奶奶给了我不少好处的份上,我跟三少爷说句实话,纪家完了,趁现在还来得及,赶紧收拾值钱的东西,离开上海,越远越好。”
沧阑惊诧问道:“生什么事情了?”春柳神秘道:“码头出了大事,上午周叔来向太太说明,我送茶进去,全听到了。太太嘱咐周叔和我,不能将这件事说出去,否则就要我们的命。太太到处找三少爷,到处都找不到,便派了人守住所有出口,不准任何人进出,就和周叔出了门,也不知道去哪里,一直都没回来。这会大少爷和二少爷又在屋里打了起来,所有人都赶去劝架呢。”。
………【第五卷:变之无常 第四十五回 前尘空涌 爱恨化劫灰 火炉围坐 深夜沥肝胆(四)】………
“究竟是什么事?”沧阑不觉有些着急,春柳说了一大段话,可没有一句说到重点,“大哥二哥又为什么会打起来?”春柳连连摇头道:“我可不敢说生了什么事,三少爷自己问太太去。还有两位少爷打架,三少爷进去看看就知道了。”沧阑再顾不上春柳,快步奔进门,朝着东院而去。
春柳看看沧阑的背影,又再看看月光下朦胧影绰的纪家院墙,昂头轻声说:“永别了。”说罢,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花园的后门离东院并不远,沧阑一路过去,才刚到东院门外,就听见里面传来吵嚷声。沧彦激动地吼:“我一定要曾晴眉付出代价!她害我失去妻子和孩子,我一定要她也尝尝这种痛苦。”沧堇劝道:“老二,你冷静一点。仅凭一个丫头说的话,你就深信不疑?总要让她和晴眉当面对质才可以。”沧彦不依不饶继续吼:“她是你太太,你当然帮她说话!她不仅干了那样伤天害理的事,还嫁祸给丝娆,当真恶毒至极!”接着,有什么东西砸到了地上,出惊天动地的响声,之后是下人们纷纷劝架的声音。
沧阑快步赶进去,只见阿七紧紧抱住沧彦,不让他动弹,他便顺手抓起身旁的瓷器,向着沧堇扔去。沧堇退得很远,看了一眼进来的沧阑,神色越来越奇怪。自从参加了晴衡的婚礼回来,沧堇就时不时想起晴眉那谜样的带愁笑容和她说过的那些话,禁不住就想为她辩解点什么——尽管他心里已有所觉悟。闵蕙孩子地事,一定和晴眉有关。
沧彦也见到了沧阑,急急说道:“老三,你来评评理,曾晴眉害死了小蕙的孩子。逼她离开纪家。我要找她算账,他还一径地维护她。”沧彦的右手从下人怀里挣脱出来。直指沧堇。
“二哥,究竟是谁告诉你这些的?”沧阑有些生气。闵蕙要他保守的秘密,就这样被人揭开了。“多亏了春柳,不然我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她说实在不能忍受良心地折磨,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告诉我真相。”沧彦仍然很激动,挣扎几下。转头对着沧堇道,“就是你地好太太,让春柳在人参里加了打胎药,陷害丝娆。春柳念着平日里丝娆对她不错,不想这么做,但又怕曾晴眉不放过她,就只用了三分之一的剂量。哪知道,就是这一点点药,也害小蕙没了孩子。丝娆含冤莫白。”
沧阑和沧堇心中俱是一颤。他们谁都不曾料到还有这样地隐情。沧堇更由此想到,也许是晴眉现了什么。又再做了手脚,才有那药店的伙计一口咬定是丝娆买了打胎药。“老三,你不觉得,做了坏事地人都应该得到惩罚?而为这些人遮掩的人,是不是更加可恨?”
沧堇忙道:“老二,我只是想弄清楚事情,不要再冤枉人。”不期然地,他又一次想起晴眉的话,心底蓦地划过一抹疼痛。沧彦终于挣脱阿七的束缚,一面冲向沧堇,一面愤声道:“你听听,老三,他就是护着那女人。”沧阑赶紧拦住沧彦,轻声道:“二哥,你静下来听我说几句话,好不好?”沧彦喘了喘气,努力平复了胸中的怒火,等待沧阑开口。
沧阑先叫下人们都撤下,拉着沧堇沧彦在厅里坐下,才慢慢说道:“大哥,二哥,其实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了……”“什么!你早知道不告诉我!”沧彦才压下去地火气都窜上来,“老三,你可真是我的好弟弟!”
“二哥,你耐心听我说。”沧阑示意沧彦别着急,接着说下去,“我能知晓此事,都是二嫂告诉我的。没有人比二嫂看得更清,她一直都相信丝娆,在她离家之前,她和大嫂谈了一次,指认大嫂是凶手,大嫂没有否认。她故意让我听到了谈话,我才知道。二嫂留了一封信给我,嘱咐我不要把真相告诉,她说你性子急,知道以后会出事。她还说,她离开是不想以后像丝娆一样,被赶离家门,要走也是她自己走。这是她的骄傲。”
沧彦黯然神伤,喃喃道:“她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把她心中的话告诉我。要是知道她也顾念着我,我便什么也不要跟着她走。”沧阑胸中一窒,几乎喘不过气,他若早有沧彦这样的决断,也不至酿成今天的结局。
沧堇低头笑了笑,道:“老二老三,我仍然坚持要找春柳和晴眉对质。”他不能也不敢给晴眉机会,再一次用那样的语气跟他说话。“好,我这就去找春柳来。”沧彦撂下话,“你最好立即去把你的好太太请回来,可别说她不敢来!”
“二哥,你不用去找春柳,她带着包袱离开纪家了。”沧阑突然插言,“我回来时,看她从花园后门走了。她跟我说,纪家出了大事,周叔来禀告……她,她就带着周叔出去了。”他硬生生将说到嘴边地那一声“娘”咽下去,含糊带过去。
“她是谁?”沧彦有些糊涂,不禁问。沧阑道:“就是……是大太太。”沧彦很是惊奇,不太确定地再问:“我没有听错吧?老三,你竟然叫娘大太太,究竟是怎么回事?”沧阑摇头道:“二哥,我不想谈那件事。你和大哥都不知道生了什么?”
沧彦撇撇嘴,不一言,看向沧堇。沧堇道:“我回来时,娘已经出去了。”兄弟三人对看一眼,不觉升起一丝忧虑,这让三人暂时忘了其它。
过了一会,沧阑出声询问:“爹还好吧,会不会……”沧堇沧彦立时明白过来,三人向着西院奔去。纪家定是出了大事无疑,大太太在找不到人商量之下,也许会去找病中地纪老爷子。大夫看过纪老爷子的病,病因是经受大变故之后忧思过度,须好好静养,不得劳心劳力,再受刺激。大太太若是为纪老爷子着想,绝不可能用这些事情劳烦他,三人只是抱着万一地希望前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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