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不容易从四处收集来一碗菜屑与根茎,对食欲旺盛的裸鼹鼠来说或许太少,但如今连人类都缺乏粮食,也没得挑剔。
我走进卫生所的断垣残壁,钻入饲育室遗迹。这栋建筑的屋顶在大战中被整个掀掉,抬头就能看见蓝天,墙壁则留下一半高度。当地洞用的玻璃管部分严重毁损,三十五只裸鼹鼠按照天性在地底挖洞生活,幸好墙壁地基打得深,不至于让它们直接逃到野外回归自然。
我一把菜屑扔进饭盆就听见细微声音,工鼠接二连三钻出洞穴,最后才是女王沙裸美和它的情夫们。沙裸美摆动著火腿般的肥大身躯,赶走所有工鼠独占饲料。
当我发现这些小家伙在一阵毁天灭地的破坏杀戮之后依然平安无事,比起为它们感到庆幸,更觉得莫名其妙,甚至认为没天理。但毕竟裸鼹鼠本身无罪,不该杀及无辜,随便放生又可能对环境造成不良影响,所以还是继续养著。
我愈看这些家伙,愈觉得它们令人倒胃。不仅外表丑恶,近亲乱伦,甚至还吃排泄物,怎么看都无法引起人类的同理心。我一直想不透为何要特地改良这么丑恶的生物品种,让它们拥有接近人类的智力?
我喂完饲料之后回到卫生所。建筑被毁得难以复原,幸好没发生火灾,文件大多平安,我必须在数天内挑选必要文件搬进新建筑。
因为异类管理课脱离了卫生所的管辖,成为新伦理委员会的直属机构,而我也兼任伦理委员会委员与新异类管理课首任课长。我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说服伦理委员会撤回决定,不要将关东一带的化鼠全部驱除。因为让效忠人类的鼠窝一起连坐受惩实在没意义,就算救不了鼠窝,至少得救回虎头蜂鼠窝的女王,保住我给奇狼丸的承诺。
把五十大箱的文件全看过一次可不是简单的工作,但我决定不靠任何人帮忙,独力完成。因为我愈钻研那些深藏在异类管理课书库中不见天日的文件,愈是感到众多疑问。
彷佛谁在心中默默警告我,这些文件中有一部分绝不能让无关人士看见。
这天,几份新发现的文件又教我特别在意。手边另有大把文件等著确认,我却放不下它们。
不过今天还有非办不可的事情,没什么时间混水摸鱼。
「早季。」觉突然出现在毁损的门边。
「哎,你听我说,我又找到奇怪的文件了。」
觉听了欲言又止,只是简短地「嗯」了一声做为回应。
「首先是英文翻译过来的文件,说明化鼠的学名。化鼠祖先裸鼹鼠的学名好像是『Heterocephalusglaber』,『Heterocephalus』是希腊文的『怪异的头』,『glaber』的意思是『秃头』……」
「嗯,然后呢?」觉抬起眉毛。
「人类的学名不是『HomoSapiens』吗?『Homo(相同)』跟『Hetero(怪异)』的意思不是刚好相反吗?」
「这是碰巧吧?毕竟以前的生物都是古文明的人在取名啊。」
「当然啊。不过这份文件提议把化鼠的学名取成『Homocephalusglaber』,像两个学名组合起来,你不觉得很怪吗?」
还以为觉会一笑置之,没想到他面色凝重起来。「……那这个学名被采用了吗?」
「要看过图书馆的资料才知道。还有另一份文件,是提议化鼠日文学名的提案书,这份跟刚才那份的日期都模糊不清,不过从纸质看来应该是几百年前的东西。」
「那正好是化鼠诞生的时候吧。」
觉在凌乱的卫生所中四处张望,找来一张完好的椅子坐下。
「这份提到『化鼠』的『化』字由来,出自古代的汉和字典,你听听……『人搭上倒反之人,象徵人形改变,故有变化之意』……可是我看过现在的汉和字典,里面就只有这段叙述被删掉,列入第四类的『訞』。」
觉又站起身,在卫生所里走来走去,显得坐立难安。
「觉……怎么了?」
「我是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事情可能不该告诉你。」
「什么事情?」
「其实我查过化鼠的基因。」
我听了不禁站起身。「你怎么会……」
「我一直很在意野狐丸……史奎拉在那场审判上说的那句话。」
「……我也是。」
当木元女士问「如果不是野兽,你又是什么玩意?」史奎拉回答:「我们是人类!」这句话一直在我心中挥之不去。它不是对人类恨之入骨吗?为什么要强调自己是「人类」呢?
「我偷偷把农场附近的化鼠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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