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尸体与救命之人不矛盾?
李知州的包子脸上两撇虾须抖了下,这个说法,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治法,他也是头回见。
张挺实在没忍住,“噗嗤”笑出来。
唐仵作一脸肃然,“知州大人,人和牲畜没什么两样。”说着又拿一根木勺药粉往曹松德唇边送,说了句:“张嘴。”
曹松德被唐仵作捏着关节,想躲都躲不开,只能听话地张嘴。唐仵作又拿起桌上的水壶嘴往曹松德嘴里怼,曹松德也只能就势把水往肚子里咽。
唐仵作又捏了捏曹松德的脉门,捏了一会儿,又用一只小木槌在曹松德胸前敲了敲,随手把那木槌,朝张挺那边一丢,张挺动作灵活地双手一接。
张挺掩不住幸灾乐祸的笑意,乖觉地站在萧暮云身后,小声嘀咕着,“关键时刻还得是咱们唐仵作,是驴子是马,是畜生是什么都能治!”
萧暮云提醒张挺:“张挺,你低调点,那个曹松德一直看你的眼神不善。”
张挺哼哼道:“那又怎样?头儿,你没看出来嘛?他在那个知州表舅眼里还不如这些四条腿的牲畜好用。我早就说过,他就是个华而不实的绣花枕头,看上去人模狗样的,被那马一蹶子就给踢没了半条命,恁不抗造!”
这时,唐仵作诊治结束,回过身朝张县令、李知州行礼道:“回二位大人,曹总领的伤没事了,这几日只需注意静养,以后尽量少动武。”
听见此话,李知州的面上已经露出了不悦,他偏过脸,斜睨着曹松德,仿佛在看一个即将报废的物件。
那眼神里无情与嫌弃,毫不掩饰,几乎在场所有人都看得见。
“不能吧?松德,你打小习武,刚刚不过被那马踢了一脚,吐了点血而已!怎么这就伤了根本了?”李知州的声音更是冰冷。
当众让一个护卫营里的统领少动武,等于当众宣告这个人已经废掉了!
这无异于灭顶的侮辱!
曹松德登时脸色爆红,窘迫里带着怒意,手指着唐仵作:“大人,您莫要信此人胡说,他不过区区一个仵作,又不是正经郎中,懂得什么诊脉医治之理?!我曹松德区区七尺男儿,哪有那般脆弱?”
曹松德此话无异于捅了唐仵作的肺管子,“曹统领!你体质本就先天不足,不适宜习武,当初硬,又不知你拜的是哪门子的狗皮膏药师傅!早已伤了心脉还不自知?!刚刚若非我那干闺女及时用药丸护住你心脉,你此时早就吐血而亡了!”
曹松德蜡白着脸,此刻气息本就虚浮无力,却还强作争辩:“你胡说!我堂堂虎贲营副统领!我会先天不足?我心脉不足?”说着,朝众人扫了一圈,眼光停在了张挺身上,手指向张挺:“就是他!是他!就是他刚刚把那个丫头的药丸硬喂给我吃!一定是那个药丸有问题!快把那个丫头抓过来!”
李知州放下茶盅,“松德,那丫头救了本官,如此揣测人家,这不大好吧?”
曹松德眼光扫过张县令、萧暮云等一众捕快、衙役,继续道:“大人有没有想过,那雪蹄驹最是听话的,怎地进了这莲花县就突然地发疯?又这么巧的就当街发作?大人这有没有可能是某些人的阴谋?”
张挺走过去掐着腰,指着曹松德骂咧咧道:“你奶奶的!曹松德,你这个人好没良心!知你如此,刚才我才不答应我妹子救你!你一大老爷们白长那么大个儿,身子虚得都不如个娘们!我妹子不顾自身安危出手相救,把你从马蹄子底下救下来!连她自己还有伤呢!你不道声谢,却还在这里把屎盆子往我妹子头上盖!你是喝了刚才的马药了?!还是吞了地上那坨马粪了?我呸!救条狗还知道拜拜尾巴道声谢呢!救你这么大个统领居然恩将仇报!我呸!我真为我妹子抱屈啊!当时还不如救条狗呢!曹松德!你自己个儿也不撒泡尿照照去!你自己体格子虚不虚?!你自己心里就没有点吊数?脸皮煞白煞白的,眼窝黑灰黑灰的,再涂个红嘴唇子,你看看你,跟个纸扎店里扎瘪吧的纸人有啥两样?还阴谋?就你这纸糊的体格子,春天风大点,能把你给放天上去!还用得着什么阴谋?”
等他骂完了,张县令沉声制止:“张挺!不可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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