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干脆利落的转身,几个侍卫同账房都跟了上去,身上的甲胄撞击发出铿锵之声。
奚嬷嬷听的心惊胆战的,见李璨已然转身进了门,只好也跟了进去。
“母亲。”李璨一进里间,便行至床前,露出一脸的担忧之色:“您怎么样了?生病了怎么也不派人去我那处说一声?”
“只是有些胸闷头疼,并无大碍。”贺氏靠在床头,一见她胸口真闷了,头似乎也真的隐隐作痛了,她硬扯出一抹笑意:“这点小事,怎么好叫你忧心。”
“母亲身子有恙,女儿该当尽孝的。”李璨在床沿处坐下,抬眸不经意的扫量房内的摆设。
这屋子雕梁画栋的,桌椅软榻、梳妆台铜镜无一不精致奢华,旁的不说,单床头悬着床幔的两个孔雀纹帐钩,瞧着亮晃晃的,竟都是纯金的,可见这摆设多华贵了。
她在心中叹了口气,这些可也都是她的银子买来的呀,只可惜,不能搬走。
“你自个儿身子就弱,母亲怎么舍得?”贺氏看着她,一脸的心疼:“万一过了病气,那可不好。”
她说着,掩唇咳嗽了两声。
“嗯。”李璨深以为然的点头,又笑道:“不过,我看母亲气色还好,应当无碍。
等会大夫来了,看看就知道了。”
贺氏压根儿就不曾病,却还要点头客气:“叫七姐儿忧心了。”
“对了,母亲。”李璨朝着糖糕伸手,糖糕将那页文书双手捧上前去。
李璨接过,递到贺氏跟前,言笑晏晏:“泽昱哥哥的人,已经将账目算得明明白白的了,总账都在这里,请母亲过目。”
“七姐儿过目了便好。”贺氏见她果然提起此事,面色不由得僵了僵,又露出几许笑意。
“我已经看好了呀。”李璨指着那文书上一处给她瞧:“喏,除去了我支出去的银子,还余下二百八十八万两。”
她抬起黑黝黝的眸子,笑的很是纯真无邪:“母亲替我管着铺子,这么多年,也极是辛苦。
八十八万两的零头,我就不要了,母亲给我二百万两的银票便可,折成金锭子也成。”
她放下文书,偏着小脑袋看着贺氏,极是通情达理:“母亲以为如何?”
贺氏脸色的血色退了几分,勉强笑道:“七姐儿有这样的孝心,母亲很是欣慰。”
她手里头拢共才余下三十多万两银子,这些年,从她手里使去的银子,竟然有二百多万两吗?
她仔细想起来,也是差不多的,因着用的不是自己的银子,他们夫妇二人和几个孩子无论买什么东西,都是只挑贵的,外头的那些夫人姑娘,只瞧得眼睛都直了。
娘家那处,她前几日拿了账来仔细的盘了盘,这些年也拿走了一百余万两,这个账目还是对得上的。
只是银子,她肯定是拿不出来了。
“那母亲打算给我银票还是给我金锭?”李璨黑白分明的凤眸睁得大大的,清澈澄明,问的认真。
贺氏只觉得叫她眼神一眼望进了心底似的,心虚的转过了眼:“七姐儿,母亲对不住你……那些银子,都用掉了,你也知道,这家里头里里外外的这样大的开销……”
“家里头,不是有公中吗?家里原本也有铺子呀,还有大伯父同父亲的饷银。”李璨偏过小脑袋,皱起眉头望着她:“不会哥哥姐姐们平日用的都是我的银子吧?五姐姐说不是呀,用的都是母亲自己铺子里挣的。”
贺氏有些说不出话来,顿了顿扯出一脸干巴巴的慈爱来,笑着哄她:“七姐儿,你从前也说过,拿我当亲母亲一样,也拿你哥哥同姐姐们当是最亲的。
他们也拿你当亲妹妹,都是一家人,用一用你的银子,应当不打紧吧?
毕竟?往后你们都大了,母亲也老了,照顾不了你了,你哥哥姐姐们还能好生照顾你呢。”
在她看来,李璨就是个未长大的孩子,什么也不懂,哄一哄便妥了。
只是这回的事有些大,又有太子殿下的意思在里头,所以才有些棘手。
不过,好好哄一哄,应当也就无事了。
“嗯。”李璨一张莹白的小脸,上满是深以为然:“母亲说的有道理,我心里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我也不想盘账,多麻烦呀!
可是上回进宫,陛下同宸妃姨母,还有泽昱哥哥都在,宸妃姨母特意问了这件事,陛下叮嘱了太子哥哥的。
所以,这银子我非要不可呀。”
看样子,贺氏还想叫她瞒着赵晢,那她就扯一扯陛下的大旗吧!
“母亲也知道,这里头有陛下的意思,却是也是母亲欠你的。”贺氏耐心的哄她:“但是母亲现在拿不出银子,你看这样,母亲手里不是还有几个铺子吗?往后母亲慢慢还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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