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颜锦为首,行刑结束的质子,统一押送至乱葬岗填埋。
因这些人死得较早,却得等着某些无需走流程斩立决的叛军,故此在敛尸房多陈了几日,骨头皮囊烂作一摊,身上大多数的肉被削去,储存也不必过分注意,骨头丢进烂筐中堆叠,两三日便生得蛆虫满地爬。
狱卒硬着头皮清点骨头,确定人数后,忙不得用铲子将尸体推进提前挖好的土坑,观刑的官员捂着嘴干呕,有些甚至两眼一翻原地昏了过去。
遂钰站在坑旁,将点燃的火折丢进去,眼前蓦地淌过许多已然忘却的曾经。
为镇亡魂,道士从旁做法,这是很早之前留下来的规矩。
画着红色符咒的黄纸随风飘荡,道士扬起桃木剑念叨着晦涩难懂的镇魂曲,黑蓝色的烟逐渐化作橘红火光,比头顶的烈日更灼人眼球。
小颜死的时候,遂钰连为他请高僧超度的银子都没有,嬷嬷偷偷从宫外带了些线香,为了躲避宫门口的搜查,线香断成好几段,只能重新用水化开,小心翼翼搓成长条形。
后来嬷嬷也没了,遂钰将嬷嬷的衣服烧掉,希望嬷嬷黄泉路上能穿得漂漂亮亮地去。
他双手合十,清泪顺着眼角没入下颚。
若生来太苦,来世我们便不要再见了。
回程,遂钰吐了一路,险些背过气去。
驾车的禁军唯恐这位公子撑不住,急着将人送进宫,物极必反,遂钰晕得更厉害了。
他有些日子没见萧韫,听太医院那边说,皇帝近日情况好转,也不知是萧韫专程叫太医院诓他,还是真离会跑会看不远了。
遂钰不太喜欢萧韫温柔的样子,乖得好像一条狗……不,这样评价别人不太好。
“公子,玄极殿到了。”
遂钰脸色苍白地下车,起身太猛,险些头晕眼花直接栽倒。
远处端着膳食经过的陶五陈,连忙将食盒交给徒弟,快步上前扶住遂钰:“想必公子是累着了,来人!”
“不必。”
遂钰气喘顺了,才摆手道:“我来向陛下复命,待会还得去内阁。”
“最近是谁伺候陛下?”
遂钰问:“还是太子吗?”
陶五陈扶着遂钰上台阶,点头道:“是,太子日夜侍疾,陛下情况已恢复不少,虽然仍不可视物,但已隐约有些光亮。”
“那就好,你把我车里带来的野鸡送去御膳房,叫御厨——”
“陛下,小人伺候陛下歇息。”
遂钰话未说尽,靠近殿门,里头忽然传来极其微弱男音,音调极其清冽,玄极殿伺候的宫人中,遂钰并未听过这样……
他蹙眉,脚步骤停。
并未听过这般……含着勾引意味的声音。
陶五陈脸色陡变,心说不好,慌忙拦住遂钰。
下一秒,遂钰一脚已经对准他的腿,毫不犹豫地踹了过来。
“公子!公子您!”
首领内监应声落地,不忘试图抓住遂钰的腿。
遂钰扬声冷道:“滚!”
殿内,身着与普通宫人截然相反的,艳丽服饰的少年,正跪在皇帝面前,轻声细语服侍皇帝用茶。
萧韫问:“近日新进宫的宫人里,朕似乎没见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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