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南荣遂钰也只不过是后宫苟延残喘的一员,君恩便生,君罚便死。
曲毕,晶莹如红宝石般的血珠,星星点点挂在琴弦之中,遂钰用带血的手指扶住龙首,食指正好放在龙眼的位置。
萧韫有忌讳,日常所用龙纹饰物皆不点龙眼。
挪开手指,龙眼明晃晃地直冲萧韫,血红着,像是突然有了神采。
遂钰眼睛微微颤动,胸膛骤然涌上来一股暖流,他趁着潮景帝不注意,竭力将它咽了下去。
或许这股液体中混杂着别的东西,令遂钰唇齿血腥浓重的同时,喉管被什么灼烧,像是会被洞穿般。
他不可控制地咳嗽了几声,恰巧寒风吹过,倒像是他穿得太少着凉了。
寂静无声,潮景帝率先鼓掌。
啪。
啪。
啪。
连着三下。
皇帝赞赏道:“朕的御前行走果然才貌双全。”
“谢陛下。”
遂钰沙哑道。
他扶着扶手站起,身形微晃,像是要即将晕厥。
四周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敢上前扶他。
脚底虚浮,地毯似乎没有铺展,亦或者有棱角未被垫平,遂钰一个踉跄。
“小心!”
一如雷霆剑之势,燕羽衣速度飞快,赶在遂钰摔倒前扶住他。
“没想到竟是你。”
遂钰呵了声,自嘲道:“谢了。”
这和遂钰想的不太一样。
演奏乐器,或许不能像高山流水遇知音那般,找到世上可唱和的友人,但也该为了心爱之人拨弄。
可现在这些风雅,皆被化作羞辱,成为伤害一个人的利器。
这是爱吗,这不是。
这是帝王的控制欲在作祟。
到头来竟是敌人不忍,扶着他的脊梁,支撑着他最后的尊严。
燕羽衣接过他手中的琵琶,塞进离他最近的内侍手中。
内侍吓得连忙跪倒,双手捧起琵琶。
“若是我,我会辞官远走高飞。”
燕羽衣嘴唇嗡动。
遂钰苦笑,远走高飞?这世上有哪个人能洒脱地说,我什么都不管,为了自己的自由,甘愿抛弃全族人的性命。
“可你不也只能看着自己的小妹走进皇室吗。”
遂钰绞紧手,狠狠攥着蹀躞带,企图用勒紧自己腰腹的力道,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什么南荣王府,什么西洲燕氏,似乎过得都不如寻常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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