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碎。
隐约间听到门被人推开,有个人大步朝这边走过来:“朕的孩子……”那语气异常的激动,安歆困难地转过头瞧见李晔想要伸手抱过婴孩,但稳婆看着他的姿势,便不大敢交给李晔。
堂堂的皇帝,第一次身为人夫也慌张了,左右都不是,最终还是作罢,只看了一眼婴孩便让稳婆抱下去先梳理清洗了。
李晔坐到安歆身旁,他实在等不及,也是怕了。用手去碰她的脸,大概是刚生完孩子,耗尽体力的安歆显得十分虚弱苍白,让他的心一点点犯疼的同时又好像是得到什么般满足。
“皇上……皇上……”她喃喃地说着,看着那个男人俯□贴着自己的脸。
“朕在。”
就这样简单的两个字,安歆就情不自禁地笑起来,然后便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已经是二天后了,听秀儿说当时李晔见自己晕了过去,着急慌张得不得了,让太医为她反复检查。而他则亲自为她擦拭身体,除了上下早朝外,基本的时间都守护在她身边。安歆听了自然是会感动,但她心里却始终盘旋着一股隐隐的不安。
或许,是他的好有点过于梦境化了吧。
她醒来没多久,就让小四和秀儿给自己好好拾掇了一番,便去她早就在怀孕期间准备好婴儿房去看李娆。
她身子还是虚,由着小四搀着走入房中,瞧见乳娘正在为李娆吃奶,便秀眉一蹙。大概是想起太医说自己的身子不适合哺乳,但她是李娆的亲生母亲,这情景就跟让人代孕似的,她瞧了心里总有些疙瘩留下了。
乳娘见安歆来了,便忙收拾衣裳,整好前襟将李娆抱到安歆面前:“这孩子瞧着就跟娘娘一般漂亮,长大后也定是个惹人爱怜的美人。”
安歆倒不在意地说道:“是不是美人倒无所谓,只要孩子能平安长大就好。”说这话的时候难免带着几分感慨,后宫这么乱,就算是个小公主,她也得防着点。
乳娘没听出安歆的话中之意,便笑道:“娘娘的小公主一定会长得好好的,奴婢也一定会尽心尽力地伺候小公主,让小公主快快乐乐地成长。”
安歆没有搭话,只是神情恬静地抚摸着她的身子。她以前总喜欢捏孩子的脸,挤出口水来就特别开心,可唤作是她的孩子了安歆就不能挤着玩了。
小小的李娆还没有意识,身子温热的,那暖烘烘的触感令安歆心底很是知足。
看了会孩子,乳娘本要提议让安歆抱抱孩子,可她却不愿意,说等她再大些吧。安歆从来没抱过孩子,她怕呢。
回到房中,安歆松了一口气,小四在旁看着便笑道:“小公主真是生得可爱,奴婢觉着小公主长大后一定会有人很多人来提亲。”
安歆听了她的话就扑哧一声笑了,嗔道:“这才多大你就想着这事儿了?”
小四就挠着后脑勺道:“这不是未雨绸缪么?”
安歆就紧忙摆手道:“得了,你就安心点,这有的没的就崩瞎想了。对了,找一些好闻的香料,本宫要给孩子做个香袋。”
小四应了一声,便下去去香料房,走出门口的时候安歆又喊住了她,嘱咐道:“你要问清楚些,千万不能对婴儿有伤害的。”
她点点头:“奴婢谨记了,奴婢会跟香料师傅问清楚的。”
安歆这才放心地点头,李娆刚出生,她就想趁她办满月酒之前做个贴心物什挂在她身上,这也是她想送给李娆的小礼物。
安歆便先准备好针线,在这后宫呆了二年,再笨也学会刺绣什么的玩意儿。她睡的抱枕就是自己绣的,当初李晔瞧见还问她要,不过她总觉着这东西私下里看着舒服,被人看见怪怪的。所以李晔的抱枕尽管她绣了,但还是没给,只说抱枕被抓破了,之后李晔也就没提起这档子事了。
见小四还没回来,安歆便打发秀儿也去瞧瞧,没一会儿小四和秀儿都回来了,手中用布包裹着一些花瓣进来。这时安歆已经缝好袋子,随即把准备好的干花瓣塞入,然后把绳子一拉就做好了。
“等到满月的时候,就给娆儿挂上。”她说着,露出恬美幸福的笑来。
小四和秀儿在旁瞧了,二人相视一眼便笑了,娘娘这般模样,做奴婢的心里也高兴。
当人通传李晔安昭仪已醒的消息时,李晔正在与左相一派人谈论中,当时他本因左相的横插一脚而感到龙颜不悦,听得李福说的话,便陡然一笑与左相告别。
他的笑容,印在左相眼中却格外刺目。
那笑带着很刻意的宠溺,李晔看着左相的脸色一点点变差,便把话题岔开了去:“看来朕就不能久陪左相了,朕好不容易得一子,这心里头总是想要时刻瞧着,不然就实在不踏实。而歆儿如今又刚醒,朕实在是耐不住了啊。”
左相是老狐狸,焉能听不出他的话中之话,便温笑道:“看来皇上很宠安昭仪,小女同样在皇上身边二年,却迟迟未有子嗣,如今这安昭仪都已经生下小公主了。臣倒是很想见见令皇上这般动心的安昭仪是哪般模样了?”
李晔故意拉下脸道:“左相这么说是在指责朕冷落了您的女儿吗?”
左相脸色微变,忙不迭低下头道:“臣并非是这个意思,是臣逾越,望皇上恕罪。”
李晔这才舒缓脸色,挥了下宽袖道:“左相不是这个意思便好,安昭仪毕竟也是为朕生下第一胎的嫔妃,朕心里待她自然是不一般的。至于皇后,相反左相也该好好训诫一下皇后了,当初故意装病的事儿朕也就不计较了。前段时间朕去她宫里,皇后是如何接待的呢?要知道,皇后如今是一国之母,朕如今却是半点母仪天下的风范都瞧不出来了!”
左相脸色大变,心道李晔这是拿皇后在威胁他,还是说有意废皇后要扶那安昭仪?可左相也知道,一时半会儿李晔并不会做什么,但并不排除未来有这个可能性。毕竟眼前的天子已经不是当初那么容易控制的孩童了,而是能够独当一面,撑起大局的皇帝。
他的心里突然升起一丝悲凉,李晔是先皇在临终前托付给他的,而他和自己的女儿是从小指腹为婚,就算左相明白他不喜倩儿,但碍着面子李晔仍会遵守诺言。但如今……眼前这个他从小看大的皇帝,只把他当作了会威胁到他地位的佞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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