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车外的跟随叫了一声:“见鬼!男人真是一种愚蠢的动物。”
希科这时又嘟囔了一句,“要是能弄明白他们是怎么回事,就是把我吊死也心甘,不过,不可操之过急,只要耐心等待,什么都能成功。”
那个被称为“陛下”的人根本不顾同伴的不耐烦,看来他对这位伙伴的急躁早已习以为常。只听他径自一个劲儿地说:“噢!我太幸福了!该死的畜生!今天是个好日子,看来巴黎人打心底里嫌恶我,要是他们知道我在哪儿,就会毫不怜悯地把我送进天国。可正是这群巴黎人正在为我铺平通向国王宝座的道路而忙忙碌碌呢。而我的怀里正抱着我心爱的女人!我们这是在哪儿啦,德·桑比涅?一旦我登上王位,一定要在这里树起一尊雕像,以纪念贝亚恩人的盖世之才!”
希科不禁重复了一遍,“贝亚恩……”但还没说完就停下来了,因为他的脑袋又磕出一个大包。
德·奥比涅说:“我们在铁厂街,陛下。这里有一股臭味。”他窝了一肚子火,但又懒得再去责怪人,于是就拿周围的事物出气。
亨利——读者们也一定猜到这人就是纳瓦拉国王——继续说:“我好像已经一览无余地看清了我的一生。我看见我已成为国王,雄踞国王的宝座,威震四海。但也许我那时不再会像现在这样被人爱戴。我看到了未来,直至生命的尽头。噢,我的爱,再告诉我一遍您爱我,因为一听到您的声音,我的心就融化了。”
贝亚恩人心情忧郁,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将头靠在他情妇的肩膀上。
年轻女子惊慌失措地叫起来:“唉!上帝!您不舒服吗,陛下?”
德·奥比涅说:“妙啊!就缺这个了。一个优秀的士兵,威武的将军,才华盖世的国王晕过去了。”
亨利说道:“不,我的宝贝,放心吧,如果我在您身边昏厥过去的话,那是因为我太幸福了。”
德·奥比涅说:“说真的,陛下,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签上亨利·德·纳瓦拉的大名,您应该签上隆萨尔或者克莱芒·马罗才对。见鬼!既然您和玛戈王后都是感情奔放的人,为什么弄得夫妻不和呢?”
“啊!德·奥比涅!求求您啦,别提我的夫人。该死的畜生!您知道这句俗语:躲了今天,躲不了明天。”
德·奥比涅说:“尽管她在纳瓦拉,您也怕撞见她?”
“该死的畜生!难道我不也在纳瓦拉吗?难道人们不认为我就在那里吗?瞧,阿格里帕,你真气得我发抖,上来,咱们回去吧。”
德·奥比涅拒绝了:“我的天,我可不进来。走吧,我在后面跟着你们,不然我会使你们感到尴尬的。更坏的是,你们会让我难堪的。”
亨利说道:“那么就关上门吧,贝亚恩狗熊,您愿怎样就怎样吧。”
然后,他又转向车夫:“去拉瓦莱纳,那地方你知道。”
驮轿慢慢走远了。德·奥比涅一边责怪他的朋友,一边跟在后面,他想为国王担任警戒。
他们一走,希科才得以从这种可怕的境地中解脱出来。因为按德·奥比涅的为人,在与亨利进行了一场如此的谈话之后,是不会让一个贸然听到他们谈话的人活下去的。
希科四肢着地,从石凳底下爬出来,说道:“瞧,要不要让瓦卢国王知道这件事呢?”
他舒展了一下身子,以便被痉挛而弄得麻木的一双长腿重新灵活起来。
希科继续自言自语地说:“为什么要让他知道呢?两个东躲西藏的男人和一个身怀六甲的妇女!要是告诉他,我就是个真正的懦夫。不,我要守口如瓶。此外,只有我一人洞悉全部事实真相,这才是最重要的。因为,说到底,我才是真正的统治者。”
希科想到此,不禁手舞足蹈起来。
“好一对痴情恋人!不过德·奥比涅说得有理,对于一位权力有限的地方国王来说,这位亲爱的亨利·德·纳瓦拉也太放荡了。一年前,他为德·索弗夫人而潜入巴黎。今天他又随身带着这个娇小可爱、弱不禁风的女人。她会是谁呢?可能是美丽的福瑟。再者,我想如果亨利·德·纳瓦拉是一个认真的觊觎王位者,如果他真的对王位垂涎三尺,这个可怜的孩子,那他就应该时刻想到消灭他的敌人‘伤疤脸’德·吉兹公爵、红衣主教和那位亲爱的马延公爵。好吧,我喜欢他,这个贝亚恩人,我确信他总有一天会叫那个可憎的洛林屠夫头疼的。好,就这样,对我今天的所见所闻,我一点口风也不泄露。”
这时,走过一群喝得醉醺醺的神圣联盟成员,他们大声嚷着:“弥撒万岁!杀死贝亚恩人!烧死胡格诺分子!烧死异教徒!”
此时,驮轿已转过圣婴墓场的墙角,进入圣德尼街的深处。
希科说:“好,让我回顾一下刚才的一幕:我看见了德·吉兹红衣主教,我看见了马延公爵,我还看见了亨利·德·瓦卢瓦国王和亨利·德·纳瓦拉国王;唯一不曾见到的亲王是安茹公爵;我一定要四处搜寻,把他找到。嗯,我的弗朗索瓦三世跑到哪儿去啦?妈的?我真想见到他,这位尊贵的君主。”
希科重又踏上到圣日耳曼·奥塞尔教堂去的路。
并不是希科一人对安茹公爵的缺席忐忑不安,四处寻找。吉兹三兄弟也在到处找他,但结果却和希科一样徒劳无功。德·安茹先生不是那种喜欢铤而走险的莽撞人,读者不久就可以知道。究竟是出于何种原因,促使安茹公爵到现在还远远离开他的狐朋狗友。
希科有一阵子以为发现了他,那是在贝蒂齐街,当时有一大群熙熙攘攘的人群围着啤酒商的大门,希科在人群中看见了德·蒙梭罗先生和“伤疤脸”。
于是希科对自己说:“好啊!鲫鱼在这里,鲨鱼就不会远啦。”
希科这回弄错了。蒙梭罗和“伤疤脸”在一家挤满了醉醺醺的酒鬼的酒店门前,正大杯大杯地用酒灌一个演说家,逗他继续结结巴巴地慷慨陈辞。
这位演说家就是酩酊大醉的戈兰弗洛。他正在讲述他的里昂之行,讲他如何在一家客栈里和一个可怕的加尔文帮凶决斗。他讲的故事引起了德·吉兹极大的注意,他觉得这个故事与尼古拉·大卫突然失踪、查无音讯有着某种巧合。
这时贝蒂齐街人山人海,好几个神圣联盟的贵族将他们的马拴在圆形空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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