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在雪地里,江修远挥出的那一拳,彻底打醒了他。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那份狭隘而自以为是的爱,对余丹的人生造成了怎样灭顶般的伤害。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活在自己的想象里,想象余丹离开江修远和陆非,想象余丹爱上自己,他把记忆里余丹跟江修远相处的画面重温了千遍万遍,然后自欺欺人的把男主角的样子替换成了自己。谎话说的多了,连自己都会相信,久而久之,他便真的开始认为,如果没有了这些“阻碍”,他和余丹便会有未来。
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哪怕他机关算尽,她的眼睛里依然没有他的身影。他的挣扎和痛苦,他所作的一切,她都全然不知。
不过现在,他倒是真的希望她永远不要知道。
那碗姜汤,驱走了寒气,也温暖了他冰冷的心。
同是伤心人,常军觉得自己比江修远要幸福的多。江修远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爱而不得。但上天毕竟给了他一个亲人的位置,他能够堂而皇之的跟她一起辞旧迎新,一起做饭洗碗,一起拍全家福照片,他还有什么资格再去奢求更多?
“刚才让他少喝点,他又不听。”常静把温毛巾敷在常军的额头上,叹了口气说道。
“大概是余丹他们回来,常军心里高兴吧,家里有多少年没这么热闹了。”余福久说。
常军的眼角有一滴眼泪悄然滑落。只是,余丹正忙着收拾碗筷,并没有看到。
大年初四的早晨,窗外依然繁星满天,陆非便敲开了余丹房间的门。
“不是说好了去看升旗吗?”陆非看了看仍闭着眼睛,嘴角还挂着一丝口水,宛若梦游一般的余丹,无奈的长叹一声。
“爸爸,我叫不醒她!”余晓亮早就已经穿戴整齐,正站在房间中间抱怨。
“外面很冷,围上围巾。”陆非揉了揉余晓亮的脑袋。
“Yessir!”余晓亮最近在网上看了很多香港TVB警匪片,天天嚷嚷着当警察有多帅气。他立正站好,摆出一个规规矩矩的港式敬礼。
陆非怎么摇晃余丹,她都没有睁眼,像具死尸一样软绵绵的任他摆布。陆非无奈之下只有使出杀手锏,他凑近余丹的耳朵,小声说道:“如果你不赶紧去换衣服,那我就帮你换了噢!”
余丹的眼睛嗖的一下睁开,瞪的溜圆,她一把把陆非推开,快步跑到衣架前面,把横七竖八散乱堆放的衣服抱在怀里,踩着小碎步跑进了洗手间。门砰的一声被她甩上,陆非和余晓亮的捧腹大笑也被她关在了门外。
余丹看着镜子里自己绯红的小脸,自言自语的嘟囔道:“混球……流氓……色胚……神经病……”
此时,厕所门外,一墙之隔的陆非打了四个大大的喷嚏。
“爸爸,你怎么了?”余晓亮满脸关切。
“没事。”陆非揉了揉鼻子,“大概是着凉了吧……”
大概是天气太冷,大多人都沉浸在梦想中,天安门广场上只有稀稀拉拉的一些人,余晓亮骑在陆非的脖子上,两只手握住陆非的耳朵,搓了搓,又扯了扯,得意洋洋的说,“爸爸,不冷了吧?”
“你再拽他就成兔子了。”余丹拍了余晓亮的屁股一下。
“鱼蛋,我好高啊!我从来没有这么高过!”余晓亮挥舞着双臂,眼睛亮闪闪的弯成一轮月牙,嘴巴也咧成了西瓜形状,露出两排整齐的小米牙。
余丹微笑着看着儿子,心底却隐隐有些酸涩。
陆非拉起余丹的手,用力捏了捏,两人四目相对,余丹在陆非的眼中找到了让她踏实和安慰的东西,一种混合着愧疚、担当以及理解的东西。
她回握了回去。
余晓亮搓着陆非的耳朵,陆非牵着余丹的手,余丹把手套递给余晓亮,三个人相依在数九寒冬空旷的广场上,心底都渐渐的生出一丝暖意。
国旗缓缓的升上旗杆的顶端,余晓亮放下打着队礼的右手,低头对陆非说,“爸爸,我想当警察,在天安门升国旗的这种。”
“好啊,你想当什么就当什么。”陆非把着余晓亮的两只脚腕,漫不经心的说。
“要天天这么早起床,余晓亮,你确定你能受得了?”余丹挑了挑眉毛。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爱赖床?再说了,爸爸都答应我了,说我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余晓亮不服气的犟嘴道。
三个人家长里短的闲聊着往路边的早餐摊走去,晨曦的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驱走了那迫人的寒气。这是陆非第一次吃这样的早餐,坐在马路边的马扎上,一手捧着香味四溢的水煎包,一手端着温热淳厚的豆浆,嘴里还嚼着从余丹那抢来的金灿灿的油条。
巷口拐弯处,刚值夜班,揉着肩颈向早餐摊走来的江修远愣愣的站在原地。那抹纤瘦灵动的身影是如此熟悉,在梦中已经出现了千遍万遍,此刻,他们只有大约十步的距离,触手即碰,他却无法上前。他看着她掏出纸巾为儿子擦嘴,又从陆非的手里抢过水煎包塞到口中,她大快朵颐丝毫不顾及形象,因为还没饱又扬手要了一份青椒馅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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