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警低斥一声,招手让浑身伤痕的温荧过去,神色严肃,“这是你亲女儿吧?被你打成这样?”
“哪有那么严重。”
温妙蓉笑得柔媚,“就是她心思不放在读书上还在瞎写东西,我教训她了几句。”
“教训是吧?那你跟我们去趟所里,做个笔录。”
“小姑娘也跟着一起去。”
温荧抿了抿唇,抬头出声:“警察叔叔,我想问下是谁报的警?”
民警掏出手机看了下:“是个197开头的号码。”
陈烬。
温荧呼吸一窒。
她清晰地记得,他可从未撞见过温妙蓉殴打她,怎么知道她遭受着非人的虐待?
心脏像是突然缺了一角,她冷不丁想起了上次被误会偷手机遭请家长,被温妙蓉在走廊上倒书包羞辱的那天。
难道,被他,看到了?
……
次日清晨,温荧觉得右眼视线有些模糊,连教导主任都发现了她的眼睛红肿了一块,关切问她怎么回事。
天很热,所有人都穿着夏季短袖校服,唯有温荧穿着长袖衬衫,在人群中像个异类。
正逢出操,巡视的教导主任一发声,全年级人刺眼的目光齐刷刷全向她看来。
就在温荧绞着指甲支支吾吾时,陈烬正顺着队伍末尾松懒走来,黑眸轻瞥,风轻云淡信口接过话茬——
“她身上过敏,才穿的长袖。”
温荧呼吸一沉,干涸贫瘠的心瞬间被浇了一盆及时雨,枯木逢春,抽枝发芽。
他就像她的生长液、及时雨,让她拼命汲取养分借光生长。
教导主任颔首,以为她脸上的是疹子,没再问,担忧地叮嘱:
“严不严重?实在难受就请假去医院看看,落一两节课回头问同学笔记补上,别逞强。”
“谢谢张老师,我没事。”
温荧强颜欢笑,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算了吧。
温荧,忍一忍就过去了。
还能怎么样呢?
从小到大,温荧对自己说的最多的话就是“算了吧”“没事的”“忍一忍就过去了”。
谁都不是谁的救世主,能够救自己的只有你。
却在老师转身时,委屈的眼泪浸透了眼眶。
心不在焉地做完早操,课间活动就要上楼时,温荧眼前蓦然覆下一道黑影。
陈烬逆着光,颀长挺括的身影高高笼在她头顶,立在教学楼台阶前,一把攥住她胳膊:“去医院。”
“什么?”温荧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陈烬骨廓分明的手指捏着两根班主任开好的出门条,另只手从兜里摸出一张餐巾纸,强硬地扣住她的脑袋,替她把脸上的泪痕一点点拭干净。
他脸色平静,黑沉讥诮的瞳仁翻涌着愠怒的浪潮,却被他很好地隐去了,心平气和地冲她轻扬下巴:“你,现在,给我,去收拾书包。”
“带你去医院。”
“速度。”
猝不及防的酸胀填满心脏,温荧哑然错愕了半晌,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可是下面两节是数学课,第二节还要周测。”
数学课,在温妙蓉的认知里,那就是主课,怎么可以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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