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文小说网

乐文小说网>内伤咳嗽是什么症状 > 第14部分(第1页)

第14部分(第1页)

起初,谭卜还以为是心宽体胖,虽满腹疑虑却不敢声张,一个人躲在暗处又羞又喜,不知如何是好。她的胃口越来越差,变得挑食、嗜酸、贪睡,当着长辈的面也忍不住哈欠连连,还偶尔伴有没来由的干哕。这一切自然瞒不过李秀的眼睛,她乐滋滋地替谭卜打扫卫生,好像她呕出来的是香料和银子而不是夹杂着萝卜叶和饭渣的秽物。她不再派她家务活,还叮嘱她别吃生姜以免婴儿多指,莫尝兔子肉可以预防孩子唇裂,耕牛也不能碰,否则就可能生个哑巴。金财外公来后,李秀请他打卦,占了个吉日让代武和谭卜圆了房,她如释重负,总算完成了一桩大事。

那天晚上,月光透亮晃眼,代文跟父亲下山来见金财外公。金财外公正在晒谷坪里一边不停地擤鼻子一边说唱炎黄联军与蚩尤在涿鹿激战,当蚩尤兵败后被逮到冀中之野正要落斩时,代文和谭恒已溜到了巴足塘边的桂树下。两人夜夜相见仍嫌不够,如果代文不能下山,他俩便在梦中厮守。代文向恋人透露了自己的宏伟计划,他说:“我准备用硅化木为你打造一座宫殿,不管耗时多少年,然后生一大群孩子关在里面让你一辈子忙不过来。”

谭恒并不当真,她幽幽地说道:“只怕等到宫殿竣工那天,我已人老珠黄了。”此时此刻,代文并不知道自己的替身正在豪山村享受另一个热情少女的温存。代武在月光照亮的山路上走走停停,很顺利地躲过了刘炎世保长的检查关卡,来到吴芙的家门口时,已是鸡叫三遍了。没等他敲门,大门随着一阵颤抖的木闩响动过后徐徐开了,门内的少女尽管明知道恋人不会每晚光临却仍要坚持夜夜守望在窗台前等着意外的发生。代武想要如常把吴芙拦腰抱起,往空中抛两次后再丢到床上。这一次,姑娘没有应承他的兴致,她羞涩地央求他日后万不可重手重脚了,要小心点轻拿轻放,因为她有了身孕。这当然不是玩笑话,次日,媒人被请来与代武当面商量婚事。为了面子,吴芙的父母希望女儿在大肚子未现时赶紧过门,免得旁人指指点点说闲话。代武的思维像被蜘蛛网糊住了乱成一团,他推说要与家人商量后才能敲定婚礼的具体日期。曾几何时,他以为爱情并不排他,也不是唯一,它不仅可以分享,还能够四处播撒;性与爱既能有机分离也能和谐统一。这些可耻的理论虽然说不出口,他却深信不疑。事到如今,他突然看着爱情泛滥的灾难性后果正一步步逼近,他绝望得快要发疯了,但不知该跟谁去诉说。那一整夜,他盯着窗户发蒙,睁着双睛就说起了梦话,他梦见谭卜上吊、吴芙跳水,李秀夜以继日地咒骂自己,谭世林拿火铳瞄准自己,谭吉先生在摇头叹息,兄弟们在嘲笑奚落。

从吴芙家出来,代武没返回仙人洞与兄弟们会合,也没回家,他径直去到关王庙,钻进了赶集的人堆里。

(八)乌龙姻缘

代武失踪后的第四天,媒人送来了吴芙的庚帖,李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如此惊讶的表情让媒人不知所措。只得把吴芙怀孕的事实和盘托出,还建议婚期尽量早些,以免届时新娘挺着个大肚子有碍观瞻。李秀听得一愣一愣的,但她叫媒人放心,她保证不会让自己脚下的人还在娘胎里就受人指点。

在李秀与媒人交涉的当儿,谭恒进进去去忙着家务,表现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旁观者的坦然姿态。李秀心里明镜似的亮堂,她知道媒人的每句话,谭恒听得比谁都清楚。的确,那就像一枚枚冷不防射来的飞镖生生地扎进了情窦初开的少女心中。把媒人打发走后,李秀边叹气边寻思该如何安慰强颜欢笑的谭恒而又不伤她颜面。结果,倒是懂事的女儿反过来劝慰愁眉不展的母亲,谭恒说:“贺喜妈妈就要做奶奶了!”养女的乖巧与坚强让李秀更是觉得愧疚和心疼,她恨不得马上把代文拽回来当着她的面揍一顿给她出气。她垂下眼睑,伤心地说:“恒妹子啊,妈真是个没福气的八字啊。”

“快莫这样说,人丁兴旺是好事呢,回头赶紧叫武哥多做几张小人床候着。”

“唉!这些混帐东西如今翅膀硬了,由不得娘老子做主了。”话是如此说,气氛却越来越冷,冷得寒心。在场的谭卜和谭菜小心地回避着母女间的对话,谁也不敢多嘴。

晚上,代文得到口信后风风火火赶回家,屁股还没坐稳,李秀便声泪俱下,数落他的不是,咒骂他的莽撞和放浪。代文一时插不上嘴,只是微笑着承受母亲的发难,他真不知道出了什么乱子。

“亏你还笑得出来。”李秀简直气疯了,她一面诘问一面埋怨代文装聋卖傻不明事理。待弄清事情的概况后,代文立即猜出了个中原委。他毫不怀疑代武的突然失踪和这桩乌龙婚事脱不了干系。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大腹便便的谭卜,油然生起一种难言的同情和愤怒。出于善意的考量,他否定了媒人的所有指控却未作任何辩解。但母亲斩钉截铁的态度令他吃惊不小,她凶巴巴地说:“事到如今,哪怕就是一坨屎,你也得吃下去。”

代文心想:那就等代武回来后你叫他吃吧。

代文懒得答理母亲的絮叨,他赶着去找谭恒,想暗地里跟她坦陈真相,免得这位心高气傲的少女跌进误会的漩涡中伤了心肝。但是,谭恒一瞥见代文进屋的身影就坚定地闩上了睡房的门闩。因为婚姻梦碎,她的心拧成了一团麻花,仿佛灵魂出了窍,感觉舌头发麻,手脚不听使唤。她再也不能自制,即便如此,她仍能在失声痛哭时咬住枕头不让外面的人听到一点点动静,她又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以免听见敲门声和门外那位石匠的恳求声。

代文没法安眠,在晒谷坪里徘徊了一整夜,他先后央求谭卜和谭菜送去两张纸条,希望谭恒能溜出来到桂树下见一面。一直等到鸡叫两遍,他猛然惊恐地意识到如果獬豸不能再世,那就只把代武给找回来,否则,自己即便浑身长满嘴巴也说不清了。

同样期待代武现身的还有谭卜,她已经有六七天没他的音信了,他那天凌晨起身离去时答应给她做一把坐月子专用的枳木椅子,还说儿子出生后就取名叫谭永璘。

代文在关王庙街上拥挤的人群里寻找代武,他坚持不懈的打探引起了许多人的注目和不安。有些人似乎知道内情却故意避而不理,这更是增加了他的迷惑不解,乡公所的一帮人正在街头散发传单和小本子《剿匪手本》,一名用鸭舌帽檐遮住了大半边脸的青年混在人群里不紧不慢地跟踪代文,快要散场时那人突然凑上前偷偷塞给他一张便条。于是,代文得到了关于代武的确切消息:他已经加入地下党组织,正在赶赴某个秘密根据地的途中。便条上还说如果他也想一同前往,晚上八点在桥头处等着,到时会有人来接应。

传说中,地下党员的足迹就如风向一样不可捉摸,代文还是第一次接触到这些从事谭吉先生口中的“把脑袋别在腰带上的冒险营生”的人,他感觉到的不是激动,而是害怕。特别是想到已经有许多双诡秘的眼睛在暗处盯上了自己,他最初的反应是:赶紧回家,离开这是非之地。

(九)逼入国军

但是,代文咽不下这口气,也背不起那个黑锅。他就想:只要能把代武找回来,让自己干什么都行。他按时出现在街口的桥头处,贼头贼脑地来回踱步,一直等到了深夜,没有一个路过的人注意他。他估计接头的人肯定出了什么意外,或者是代武存心要逃避自己。此后的好几天,他像无头的苍蝇在关王庙周边乱窜,他不敢明目张胆地打听地下党组织的下落,生怕别人把自己当成他们的同党给缉拿。经过好几天徒劳的努力后,代文确信要找到代武,不管是守株待兔还是主动出击,成功的概率几乎是一样低。于是,他心一横做出了一个极具哲学意味的人生决定。那天一大早,代文手拿《剿匪手本》宣传册来到乡公所,声称要报名参军、为国效力。这是关王庙第一个主动要求参军的人,刘炎世保长不相信自己的辖区竟会有如此爱国的人,他将信将疑替代文登记入册,还不失时机地称赞他深明大义、前途无量。保长怎么也想不到这青年自愿入伍的唯一动机居然只是想找回自己走失的孪生兄弟,因为他相信要逮住一个地下党员的最有效最直接的方法便是成为他的敌人。

代文随随便便就在入伍书上签了字,如果知道这一笔下去就会带来几十年的战争生涯,他一定不会显得那么轻松随意。

临行前,代文掏出随身携带的一把刻刀和仅剩的六个铜板请保长转交家人。“告诉我母亲,”他自信地说,“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回家。”

李秀正在家里为双胞胎的失踪伤脑筋,谭世林和代超都被唤下山来商量对策,谭菜守在自源岩顶打望。当她远远地瞅见刘炎世保长一行人朝兴安村走来时,立即唱起嘹亮动听的山歌报信,她现编的歌词准确而详细地描述了她所看到的一切,村里的男人飞快地躲进了屋背的老虎山丛林。

李秀从保长手中接过刻刀、六个铜板和一张红纸。她不识字,保长告诉她那张红纸是谭代文的入伍通知书时,她忍不住骂将起来:“跑了和尚跑不了庙,看他能躲到哪儿去!”

保长临走时不无同情地提醒李秀:“叫你家男人和孩子们下山吧,别东躲西藏了,你们家已超额完成了兵役任务。”这话不禁让大家猜测代武很可能也被抓去当兵了,但没人愿意说出来,就怕一语成谶。

谭卜遭受思念和牵挂的双重折磨,腆着大肚子在神龛前烧香作揖,祈求菩萨保佑自己的丈夫早日平安归来。李秀被眼前的变故弄得茶饭不思、神情憔悴。金财外公安慰她:“别担心,无论他们往哪走,他们的起点都必将成为他们的终点。”

李秀没听明白,复问道:“你说的是哪一个呢?我四个儿子如今只剩下一个了,这是什么世道啊。”

“都一样,”金财外公不慌不忙,边挼烟卷边答道,“这是兴安男人的宿命。”

李秀没了主见,只得去黄洞仙上炷香问问菩萨,她求得一支中吉签,朱即师傅看完签词,平静地解读道:“他嫂子啊,回家等着吧,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谭世林和代超把铺盖从仙人洞搬回了家,陈寿同陆陆续续把代文没有搬完的硅化木搬下山来堆放在代文的睡房里,李秀灰心丧气地劝女婿别费劲了,因为在她脑海里总有一个固执的预感:那就是当兵打仗的人没有几个会有好下场。自从代群被抓走后,她经常在没人的时候独自默默垂泪,失子之痛让她一下子苍老了好多岁,谭吉先生不时宽慰她说:“从军纵有千般不是,但至少可以让男人得到锻炼并提前到达未来,代群这孩子性情浮躁,见见刀光兵燹没准是件好事呢。”

不过,对代文的婚事,李秀却丝毫不敢怠慢,她不顾谭恒的感受也不管代文将来会怎么想,自作主张打发谭世林把一份适量的过门礼送到了吴芙家还拿出代文的入伍通知书给亲家过目。李秀拣好了日子,准备在新郎缺席的情形下迎娶吴芙,她的作风如此干练、果敢,连金财外公也出人意料地表示赞同,谭吉先生更是引经据典说明在兵荒马乱的年景里,这样做并不失礼和丢份。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十)星火点点

一天黄昏,一位摇着铃铛的杂货郎出现在兴安村。比起安平镇的商贩来,他为数不多的寒酸货物简直勾不起人们的兴致。但年轻的生意人一点也不觉得失落,他与村民们交谈热络,很快就打成了一片,并且也跟兴安人那样自然地流露出对谭吉先生的尊敬和对金财外公的崇拜。他自称陈志权,是一位迷恋乌托邦建国思想的狂热分子。当天晚上,陪大家听完金财外公说唱的故事后已是深夜,他主动要求借宿在谭世林家,谭世林很感激他的赏脸,用虎坦茶和米酒热情地款待他。

陈志权见多识广、谈吐不凡,这正是谭世林心目中谭氏子弟该有的理想形象。

“如果我们的孩子都能像他这样那该多好呀!”谭世林这样的想法随即应验了。陈志权见周围没有旁人,动作麻利地塞给谭世林一封皱巴巴的牛皮纸信笺,谭世林瞄了一眼信封,那工整的楷体字比代武的脸更熟悉、更清晰可鉴。可怜的父亲双手微微颤抖,信还没看完,额头上已渗出一颗颗黄豆大的汗滴,他把妻子拉入房内闩上门,咕哝了好半天。代武参加共产党的消息让夫妻俩慌了神,仿佛天都要塌了。李秀就纳闷了:“这孩子那么喜欢婆娘和木料,怎么会突然变成要革命不要命的人呢?”

谭世林埋怨妻子还不明白革命的具体含义,他解释说:“革命就是砸烂旧的,建造新的,这不正是木匠爱捣弄的活吗?”

那阵儿,风声很紧,国民政府颁发了一系列戡乱政策,要求地方机构增加自卫力量,维护社会安定。每逢赶集,关王庙街上总能见到向群众派发《剿匪手本》的公职人员。为防止人民赤化,刘炎世保长在高音喇叭里一遍又一遍地宣读当局政策,他气势汹汹的声音在热闹的集市上空回响,大家都知道当局已经实施“连坐”与“保甲”的新政。“一人入匪,全家遭殃。”的标语写满了各处显眼的墙面。

陈志权显然高估了人民的觉悟,他向谭世林夫妇描摹“有难同当、有福共享”的共产主义社会蓝图,而实现这个目标的最佳工具就是枪炮、镰刀和铁锤。他并不隐瞒自己来兴安村的另一个重要任务就是秘密发展党员,建立地下组织。这一切当然也得到了代武的指点,因为言谈之间他似乎比谭世林更了解兴安村的情况,他恳求谭世林能容留他并协助他的革命工作。谭世林皱了皱眉,心存怜悯的答复对方说:“我们不会与任何人作对,我们的武器只会对准猎物,如果硬要说有什么敌人的话,我们祖祖辈辈素以愚昧为敌。”他还好心地提醒年轻的革命者赶紧收拾他的货郎担离开兴安村,因为:“谁也保证不了村里没有明哲保身的告密者。”但陈志权不愿就此放弃,他才学过人,且精通于操弄意识形态的各种手段,他试图再次通过兜售政治概念诱惑纯朴的猎人,然后用抽象的标语口号弄昏他,以获取他的认同和支持。谭世林终于耗尽了最后的耐心,威胁说要请刘炎世保长来聆听他那些堂皇的革命理论。

话到了这份上,说客不再多言,挑起货郎担、摇着铃铛一路去了关王庙。

谭恒把自己关在房里好几天不吃不喝。后来,房门突然打开,一位自信而优雅的陌生少女缓缓走了出来。她伸了伸懒腰,平静地跟惊讶的家人打招呼:“我是谭恒呢,别这样瞅我好不好?”她径直走到巴足塘岸,把代文送给她的那串豺狗牙项链丢进了塘脚下的水圳里。她从此停止了练琴,承担起大部分的家务活。谭吉先生也不勉强,他专心教授谭菜,使她的琴技日臻精湛。每天晚上,谭恒歇下来后总会陪谭卜聊聊天,摸摸她的肚子,猜测宝宝的性别,商量着哪怕生个女儿也得按字辈排行给她取个鲜有听闻的响亮名字。谭恒发现全家人只有谭卜一个人对代武参加革命的事情表现出满不在乎的轻松心态,好像那不是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情。她还反过来安慰惊魂难安的公婆:“代武是个明白人,他既然这样做了,肯定有他自己的道理。”

一天中午,明晃晃的太阳转眼间被狂风裹挟的乌云吞噬了,闪电划破了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abxsw.net dingdianshu.com bxwx9.net

kenshu.tw pashuba.com quanshu.la

tlxsw.cc qudushu.net zaidudu.org

duyidu.org baquge.cc kenshuge.cc

qushumi.com xepzw.com 3dllc.net

已完结热门小说推荐

最新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