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启超怒气冲冲地来到大门外,吹胡子瞪眼吼道:“张作霖,你给我出来!”
守门侍卫立即举起枪,对准梁启超呵斥道:“什么人,活得不耐烦了,竟敢在大帅府喧哗!”
“我是梁启超,让张作霖滚出来见我!”梁启超气势不减。
那侍卫估计听过梁启超的名号,叮嘱说:“在这里等着,不准再口出狂言,我去通报大帅。”
朱湘在旁边看得两眼发光,他这种愤青,就喜欢蔑视权威,对梁启超此刻的表现充满了崇拜。
周赫煊暗自好笑,梁启超敢这么玩儿,是吃准了张作霖不会动他。
很快侍卫便跑回来,领着梁启超、周赫煊和朱湘三人入府,把他们带到王府的会客厅候着。
“哈哈哈哈哈!”
人未到,声先至。
张作霖穿着一身绸衫子进门,张嘴就爆粗口道:“妈拉个巴子,哪阵风把任公吹来了?走走走,正好我要吃饭,咱兄弟一起去喝两盅。”
周赫煊仔细打量张作霖几眼,发现此人长得又瘦又矮,但目光却格外犀利。听着那笑声,看着此人的相貌,周赫煊只联想到三个字:活曹操!
梁启超怒视道:“张大帅的酒,我可不敢喝,怕会被毒死!”
张作霖一愣,问道:“任公,怎么回事?”
“我的学生被你抓了,《晨报》的一个副刊也被你查封了!”梁启超说。
张作霖问:“你的学生,该不会是赤色分子吧?”
梁启超怒道:“屁的赤色分子,他去年还批判俄国革命呢,连《晨报》的报馆都被赤色分子烧了。”
张作霖又问:“被查封的刊物叫什么?”
“《诗镌》!”梁启超说。
“你等一下,我先问问情况。”张作霖安抚道。
会客室里就有电话机,张作霖当着他们的面摇号,说道:“给我接警察厅,我是张作霖……”
很快电话接通,张作霖劈头盖脸就臭骂:“妈拉个巴子,你们怎么把《诗镌》查封了,还他娘的乱抓人……什么?《诗镌》上刊登了俄国诗?叫《假如生活欺骗了你》。还刊登了一首反诗《回答》?”
听到这里,周赫煊哭笑不得,走到张作霖身边解释说:“大帅,《假如生活欺骗了你》这首诗,是普希金写的。他虽然是俄国人,但已经死了好几十年,跟现在的苏联没半点关系。至于那首《回答》是我写的,我是少帅的人,怎么也不可能写反诗啊。”
张作霖握住电话筒,回头问:“你是六子的人?”
周赫煊说:“我叫周赫煊,给少帅做过外文秘书,现在帮少帅打理《大公报》和教育基金会。”
“哦,你就是那个周赫煊啊,”张作霖笑道,“我听凤至提起过你,说你帮六子戒大烟,是个人才。妈拉个巴子,手下人尽给我惹事。”
周赫煊道:“大帅明鉴。”
张作霖立即对着电话臭骂:“徐大脑袋,你他娘的赶紧给老子放人!让你们抓赤党,你抓任公和六子的人干哈?尽球瞎几巴整!我看你这个警察厅长是不想干了!”
好嘛,原来是一场误会。
周赫煊现在算是深深体会到京城的政治高压,连诗刊上出现俄国诗歌,都会被当成亲苏分子。至于他那首《回答》,从某些人的解读而言,还真是一首彻头彻尾的反诗。
“哈哈哈哈,”张作霖挂掉电话,拍着梁启超的背说,“任公,这他娘是手底下的人整错了。你放心,警察厅那边已经放人。走,咱哥儿俩去喝几盅。那个啥,对,周赫煊,你也一起来。”
梁启超是颇看不起张作霖的,一身匪气,满口脏话,怎么看也不像成大事者。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张作霖现在是京城的实际掌控者,梁启超必须给面子,半推半就的就跟着去了饭厅。
张作霖的几房姨太都在天津,身边只有个六姨太随侍。这位六姨太跟褚玉璞的五姨太一样,以前都是天津天宝班的戏子,年龄比张学良还小。
六姨太帮忙给众人倒酒,张作霖笑道:“任公,你是不知道啊。这革命党闹得厉害,抓都抓不完,下面的人难免会出错。今天这事,确实是老弟错了,无缘无故抓你的学生。来,老弟敬你一杯,算是给你赔罪!”
“哪里,雨帅言重了。”梁启超被一通安抚,态度上也变得客气许多。
周赫煊在旁边看着,对张作霖又有了新的认识。这位张大帅虽然言语粗鄙,但办事极有水平,而且也放得下架子。
换做褚玉璞,估计早就把众人轰出去了。
这顿酒,梁启超属于主角,周赫煊和朱湘都只能算陪客。
张作霖举杯一饮而尽,又说:“我张矮个子没读过书,但我平生最佩服读书人。特别是任公,你老哥当年呼风唤雨的时候,我还就一马匪。在政治上,你是我的前辈,我只能算晚辈。来,晚辈再敬老哥一杯!”
这一顶顶高帽子戴上,梁启超彻底熄火了,对张作霖印象大为改观,笑道:“雨帅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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