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飞袖道:“是了!我听爷爷说,这两套武功都是一神人传授的。这两套武功都是降妖除魔用的,只有一身正气之士才能得传,所以连我父亲也没学这两种功夫。这两种功夫若能练到极至,便是妖魔也不怕了。”
绿衣老头道:“果真如次,我称你一句上仙也不冤。只是我不明白,你何以破了我族长老布的障眼法?”独孤岫道:“我往日若是在山中迷了路,看影子,便能找出方向。在林中,我虽不知你们阵法,但想方向自是不会变化,没想误打误撞却也出来了。”
花飞袖道:“你们似乎对障眼法一类的邪术很自信。若是用邪术害人被本小姐知道了定把你们烧了!”绿衣老头道:“不敢,不敢!方才若不是用宝剑砍斫,我族人亦不至义愤,将二位困在林中。”花飞袖听他竟怨上自己了,怒道:“你……”独孤岫忙道:“既是如此,惊扰莫怪!敢问前辈,这是什么地方?我们要附近往村镇,又该如何走法?”绿衣老头道:“此地尚属西卞国境内,顺此河而下,有一无名小镇。上仙沿此河而下,走两三天即到。”
独孤岫谢过绿衣老人,那老人还个礼,至竹林中便自不见。两人草草地吃了一顿,依绿衣老人之言顺流而下。
女儿家总是要娇弱一点,便是武林世家的小姐也不例外。花飞袖是女儿家,更是世家小姐,所以夕阳尚留恋着这个世界时,她便抱怨起来。抱怨独孤岫走得太快,走得太久。独孤岫苦笑,什么也没说,在河边找个草坪便做了下来。
这一路上,他都很少说话。他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尤其不爱说废话。花飞袖却是一个害怕沉默的人,所以一路上她都喋喋不休的说着。独孤岫便在一旁听着,偶尔应一两声,表示自己还在听着。她的声音说不上是天籁,但也不是那么的难听。是以他渐渐的发现,在这般一片不见人烟的山林中,还能听到身边有人说话实在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花飞袖也在草地上坐了下来。她原本以为,倘若自己跟一个一天都说不上几句话的闷葫芦在一起呆上一天的话,肯定要发疯的。现在才发现,有人静静的聆听自己说话也很是有趣。她捶了捶自己的腿,道:“那老疯竹说沿河往下,走两三天就有小镇,也不知是真是假。”独孤岫道:“绿衣老丈既然这么说,自是有的!”花飞袖道:“我倒愿意早些出去!”
她口中虽这么说,心中却不是这么想。她其实愿意在山林中多转几天,毕竟在山庄呆的时间长了。山林中有鸟鸣,有水流,还有人为她烤鱼,自是其乐融融。
独孤岫于这山这水都司空见惯,全然没有一丝新鲜处。他离开才下寨,原是寻仙来的,如今仙未寻着,自己却不知身处何处。况且与朱玄冲分离后,一直没有了他的消息。他一刻也不愿在山林中多呆,道:“我们若能紧赶点,说不定明日此时便能找到小镇。”“再紧赶?”花飞袖几是大叫了出来,“再紧赶点我就要散架了。我可不愿别人拖我回去。”
独孤岫没再说什么,望着静静流动的河水发呆。
沉默,花飞袖讨厌沉默,独孤岫却享受其中。
终于,花飞袖被沉默打败。她刚要开口,却见独孤岫站了起来,向她走去。不由得大吃一惊,不知他要干什么。
独孤岫走到花飞袖身边,拾起她丢在身边的剑。他的动作轻缓而慢滞,仿佛心中还有疑问。
花飞袖心中竟生出一种莫名的念头:他想一剑将她砍死!他实在是一个怪人,她与他相处了快一个月了,仍不知他是在什么环境下成长的,也不知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唯一知道的是,他是一个喜欢沉默的人,而这恰是她视为痛苦的事。
独孤岫并没有将剑砍在她身上。他提了剑,转向树林里,又从树林中出来。出来时,怀中抱了五六棵碗口大小的树,树上缠了些藤条。
花飞袖又是吃了一惊,他力气大她是知道的,却不知他竟能如抱棉花般将树稳稳抱在怀中。独孤岫将树抛在草地上,举剑将树枝砍去。又将树干砍成丈余长的木条。他的动作全然是一个樵夫伐木砍柴的招式,全无些剑法在内,却是捷迅无比,盏茶工夫便全砍好了。花飞袖自知独孤岫身份后,一直以为,他定是剑法中的高手,全然没想到他竟是剑术门外之汉,她原不知他本是砍柴的。
当他把砍好的木头并排在一起时,她终于知道他要做什么了。用整理好的藤条将木头扎牢,两人合力之下,一个简易的木筏很快便扎好了。独孤岫一向表现得憨直,憨直的人总给人笨的感觉,是以花飞袖见独孤岫想出这么一个法子来着实惊讶。她却不知愚者千虑尚有一得,何况独孤岫并非傻子。而且,沉默,会让人更好的思考。
木筏扎好时,天已经黑了。前方水流是急是缓,河面是宽是窄,黑暗中也看不真切。何况二人都不识水性,可不敢仗着几根木头拼凑而成的木筏便要顺流漂下。是以两人仍是点起篝火,在河边等着天亮。
第二日,两人将木筏推入水中,又带了些吃剩的烤鱼,便上了木筏。两人都没划过船,不懂驾驭木筏之道。好在水流甚缓,独孤岫便以绿衣老人所赐的绿竹杖掌握着木筏的方向。
他本没想要那根竹杖,怎奈花飞袖已自作主张收了下来,加之一路走来,常有密林要走,少不了拿些器械开路,便将竹杖拿在手上。花飞袖惯使剑,是以抢先拿了秘室得来的宝剑。好在河面渐行渐宽,水流也不甚急。两人坐在木筏上看看风景,听听鸟鸣,倒也舒服自在。
天近黑时,河流的一旁多了条大道。两人弃了木筏,重回陆上,远远的看见前面便有一个小镇。花飞袖笑了笑,道:“那老疯竹却是有趣,他说要走两三日,可我们没用两天便到了!”独孤岫道:“他定是不知还有水陆之别,才说的久了。”
花飞袖道:“我听说过狼豺虎豹成精的,却不知竹子也能成妖。也不知那群疯竹是怎么修炼的。”独孤岫道:“天地间怪异之事甚多,大多不能以常理推测。它们能成精,只怕另有玄机,不是我们可揣度的。”花飞袖见他说的一本正经,心中觉得好笑,又有些不服气,一时也没再说,加快脚步往那小镇而去。
要知道世间万物皆有灵性,若能汲取天地间灵精元三气,潜心煅炼,便能修成正果。但草木金石一类,因其能静不能动,于修炼一途,生来便逊于动物。是以凡有草木成精者,不是地处灵山圣水间,便是遇了变数。但世间草木成精,且能化形(修真灵物到一定境界能幻化自身形态。作者凡人一个,于修真之事实是知之甚少,不知修真能分几个境界。是以本书不设具体的修正境界,谁强谁弱,存乎于读者一心:作者注)者,只怕仅此一处。不是此间灵气充沛,只因数百年前有一仙人点化。那仙人原是存着一试之心,谁料却造就一簇疯竹。至于是何方神圣,后文自有交待,此处暂且不提。
当最后一片光亮消失在天际之时,两人才到了小镇上。独孤岫想起要投宿时,才想起两人如今身无分文,在这镇上只怕寸步难行,这才想起山林的好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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