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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第3页）

&esp;&esp;谈起工作来常远倒是十分自然，邵博闻见他回答起来都不需要停顿的样子，心想要不是池玫说漏了嘴，他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发觉常远背着重担，这种念头划破脑海的时候，他才能暂时原谅池玫。

&esp;&esp;二十分钟很快就到了，该去检查窗户有没漏水了，两人一前一后去室内去扒窗框，这次比较随意的测试里窗户没有漏水，常远心情不错，主动招呼邵博闻换场地，一边将两边耳朵上被汗水几乎泡烂的烟取了下来，看都没看就塞进了兜里。

&esp;&esp;这烟已经没法抽了，而工地遍地都能当垃圾场，邵博闻不解其意，刚说：“你这是……”

&esp;&esp;常远闻言瞥他一眼，手上动作不停，麻利地从另一边兜里掏出烟盒来，抽出两根一左一右地挂在自己耳朵上了。

&esp;&esp;邵博闻：“……”

&esp;&esp;他这次总算弄明白谢承碎碎念叨的p19悬疑案之一了：像常工这种耳朵上随时随地都从没空挡、从不落单的老烟鬼，牙齿得他妈一年上医院洗几次，才能白的跟牙膏广告里一样灿烂。

&esp;&esp;搞了半天这些烟都是虚张声势，邵博闻哭笑不得地说：“你这是唱哪出？别跟我说烟还是你自己掏钱买的。”

&esp;&esp;常远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可他说出来的话却差点让邵博闻变成玻璃心。

&esp;&esp;“我不能抽烟，尼古丁对神经有抑制作用，但是大家太热情了。”

&esp;&esp;说着他斜睨着邵博闻，眼睛黑白分明：“我还用买烟？也不知道是哪个公司的项目经理，出手阔绰得很，

&esp;&esp;相对来说，常远喜欢这种不送东西的。

&esp;&esp;他当初来工地上来当监理，说穿了不过是为了躲避池玫，不然以常钟山半辈子的科室关系，最不济也能把他安插到地方的小设计院里去过养老生活。

&esp;&esp;工地上没有所谓的节假日，安全因素又决定了非工作人员不得入内，这就是他宁愿放弃高大上办公环境的原因。

&esp;&esp;起初他也嫌弃这里，鞋子从来没个干净的时候，成天晒得头昏眼花，与他打交道的人95都没文化，但凡事都有两面性，习惯了这片天地之后，他发现这里的心灵大都很淳朴。

&esp;&esp;行业里认为监理很少有好东西，而潜规则使得施工单位不送礼就不成事，烟、酒、茶、卡投其所好才能皆大欢喜，可常远这个人最大的开销是买狗粮。

&esp;&esp;大款虽然有个很有钱的名字，但其实很好养活，以常远的工资再给它养几个老婆都没问题，就是大款不太近狗色。

&esp;&esp;科萨科夫综合征决定了他必须少沾烟酒，成天工地和家两点一线，实际也用不了什么钱，一天到晚的破事多得来不及记，添几笔谁谁谁送了什么他还不愿意。

&esp;&esp;古话说三省吾身、谓予无愆，常远天天都得回顾日记，看见自己总在贪便宜，就觉得自己可不是个东西。

&esp;&esp;再说拿人的手短，遇到问题不好意思不“通融”，有一必有二，通着通着底线就没了。

&esp;&esp;不过他处在监理这个职位上，拒绝得太彻底也不行，很多施工队的脑回路都是“是不是送得不够多？”，回头锲而不舍地整个更大的来。常远看矫枉过正，渐渐也收些烟酒礼盒，在工期里慢慢地还回去。

&esp;&esp;比如谢承送的六条中南海，除了少量他用来挂在耳朵上忽悠人，其他基本都在现场给周绎了，这年轻人够老实，他让周绎分给工人们抽，这小哥立刻就发下去了。但他就很少给谢承，因此这小子喜欢跟邵博闻搞小情报。

&esp;&esp;常远恢复如常，扭了下手腕看着邵博闻说：“总给我送东西的人，干活我就盯着他。”

&esp;&esp;这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威胁，邵博闻顺从地松开了手，憋着笑道：“那我以后多送你点儿东西。”

&esp;&esp;城市套路深，常远的眉毛登时皱了起来，他的本意是“好好干活、别整幺蛾子”，结果被邵博闻一曲解，好像就成一个愿送一个愿盯了……

&esp;&esp;“算了吧，”常远扯了扯嘴角，一副孩子他爸的模样：“穷就勤俭持家。”

&esp;&esp;邵博闻被嫌弃地直接笑出了声，他推了推常远的肩，示意他开始走，上嘴唇挨天，下嘴唇着地--没有脸地说：“再穷我也是个总啊。”

&esp;&esp;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常远一时竟然无言以对，怔了两秒他反应过来，在心里说：那我还是个总监呢。

&esp;&esp;知了是热来疯，越热越闹腾，两人大步流星的走了半公里，拐弯的时候变了方向，地上的影子忽然转移到了常远的前方。

&esp;&esp;太阳将近中天，影子都是小矮人，跟着他的是个大头娃娃，另一个是小头爸爸，他往右一瞥，发现爸爸因为“不用晒太阳”，此刻正被晒得眼睛都快没了。

&esp;&esp;常远因为顶着那顶丑帽子，视野清晰得厉害，见他热成狗，不知怎么就笑了起来，这德行还总什么总--不过人心本恶，他竟然没起还回去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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