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嬷嬷和家里的几个人都去军中帮忙做饭,杨夫人一个正静静地坐在炕边缝补着军衣,就见枇杷风风火火地闯进来说:“娘,快把我的嫁妆给我!”
若是平时,杨夫人自然要问问枇杷想做什么,是谁让她来取的,但是现在这种局面,她一句话也没多说,赶紧开了箱子,从里拿出一只匣子说:“这里面是首饰。”又尽数将将箱子里的锦缎、细布一一拿出,“其余就是药材毛皮了。”
枇杷接了匣子,又吩咐大家,“赶紧拿了去东城墙!”
大家又一窝蜂地跑了。
好在,枇杷到了门外又想起来向杨夫人喊道:“娘,城墙上没事,爹和三哥也好。”总算安慰了被惊吓了的杨夫人。
回到东城墙,父亲已经回来了,枇杷将手中的匣子交到他手上,“爹,你用这些来赏将士们吧!”
玉将军接过来略一迟疑,便果断道:“好女儿!等将突厥人打败了,爹再给你重新置办嫁妆!”
“好!”枇杷脆生生地答了,然后就见很多人笑她,突然觉得不对了,赶紧跑到了三哥的身后藏了起来,悄悄地听着父亲把财物分给大家。
东城墙外始终没有响起南城墙的欢呼声,很多人都说:“玉将军,玉小姐的嫁妆我们不能要!”
“我们是为了保卫自己的家人才站在这里,怎么能要将军的东西!”
“拿着!”玉将军豪爽地说:“只要我们保住了营州城,将来要什么没有!”
东城墙上虽然没有人欢呼雀跃,但是气势却更加强悍了,整个城墙上似乎多出来一道铜墙铁壁,突厥人根本不可能在这里取得一丝的进展。
杨夫人随后自然知道了,也没说枇杷做的不对,而是笑道:“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生不能带来,死不能带去,枇杷做得好,比娘强多了。”
又说:“我这个女儿,虽然身为女儿身,胸襟却不亚于男子,将来倒可能有一番大造化。”
枇杷倒不管什么大造化,她现在一回家里就是吃饭,吃过了就睡,白天实在太累了,就是夜里,突厥人有时也会挑灯攻城,大家听到锣鼓声就要赶紧上城墙。
但是毕竟已经到了深秋,前天还零星飘了点雪花,如果能继续保持目前的战局,形势很快就会向营州城有利的方面转变。到了冬季,一片冰天雪地中,住在帐篷里的突厥人怎么比得了住在房屋里的营州人呢?更何况到那时想攻城就更难了,只要在城墙上泼点水,结了冰的城墙上连云梯都搭不住。
所以突厥的攻势加强了,他们一面高喊着“大唐的皇帝都被我们赶跑了!你们也赶紧投降吧!”一面向营州城猛攻。
营州人当然不会信他们的谎言,皇帝在固若金汤的京城,怎么会被赶跑了呢?不过是突厥人想让大家失去信心而已。每个人都清楚现在就是最后一博了,于是愈加拼死守卫城池。
这一天,玉将军照例去南城墙的城楼与节度使及四位将军交流守城情况,商量下一步守城方案。因为战事紧张,大家已经来不及到节度使府商议军务了,便选了南城楼,只消从城墙上走过去就行了。
回来时,枇杷就见父亲沉着脸点了五队精兵让副将带他们过去,“那边形势特别紧张,你们去协助陈小将军。”
突厥人调整了主攻的方向,昨天南城墙就很吃紧,后来玉将军主动将东南角的防卫完全接过来,没想到现在竟然还要怀远军派人支援了。想到前些时候南城墙的热闹,有人不禁骂了起来,“南城墙最高最厚,又有瓮城,现在竟然第一个顶不住了,陈小将军真是跟他爹一样的废物!”
“卢龙军是从我们怀远军分出去的,原来都是一样的兵!现在到了陈小将军的手里,竟然成了窝囊废!真是兵熊熊一下,将熊熊一窝!”
玉进忠并不阻止大家骂人,其实每个人都明白,只守住自己的城墙是不够的,任何一面城墙只要被攻下一小段都会导致全城沦陷。这些军士们不过是因为压力太大宣泻一下而已。毕竟怀远军一直承受突厥人最强烈的进攻,损失不小,而现在到了最严峻的时候,再分兵出去无疑守住东城墙更难了。虽然突厥在南城墙加大了进攻力度,但也并没有放松其它方面。
果然嚷归嚷,等到突厥人再扑上来的时候,大家果然又一心守城,丝毫也没有因为减少了人而让敌人有可乘之机。
可是南城墙那边再一次告急了,卢龙军的一个副将满脸满身的血跑过来喊道:“玉将军!南城墙要被攻下来了!节度使去了西北面要他们派兵,可他们都派不出人了!”
可是,现在东城墙也一样吃紧,本来已经少了一千多人的城墙上人员分布明显稀落了不少,玉守义拧着眉头,又点出两队人,“赶紧去南边!”
那副将还在喊,“人太少了,不行!”
这时玉守义向父亲道:“我和枇杷带着少年营的人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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