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用一根细线高悬,低低的垂下,几乎绝望……
倏然,轿夫们面面相觑,顿下了脚步,那三十二台大方轿还是停了下来!
若心有灵犀,便可咫尺天涯,爱牵了一根红线,你在彼端,我在此端,一切对抗那几步之遥,却横亘生死的距离!
姜檀心停下了奔跑的脚步,满溢的柔情攀上她的眼眸,她胸膛起伏,喘气粗气,但眸色霍然如火,她祈盼的心快要跳出心口。
只等越过人群的回眸对视,一如帝君生死局,一如淮州血煞阵……
此端已留下了一眼万年的期冀,彼端又何尝不是心口悸动?
戚无邪本在阖目小憩,思绪游离在梦境现实的边缘,突然,一声似梦如幻,熟悉的声音空灵入耳,他猛地睁开了眼睛,从榻上扎起了身子。
这声音一瞬而过,消散风中,他立即抬起了手,示意方轿停下!
可一时心头悸动之后,他辨不出这一声唤名,究竟是梦中魇语,还是心底封存的记忆?
但他还是扭过了头,透着轿帘,眺望身后跟随的人群,只为寻一抹湖绿色的倩影,风撩起帘幔,似乎下一刻,他们便得以望见对方……
一别生死,恍若两生。
晨阳门许诺归期,一如女子折柳相赠,柳絮飞散如纷乱的相思,绕了一脸一身,可只是这一寸些许的距离,总是天意弄人,注定别离。
姜檀心柔荑轻抬,紧紧攥着胸前的衣襟,单薄轻纱透着彻骨冷风,几乎将她吹倒,她的手脚麻木,唯有一颗炙热的心还在跳:提醒着生命延续,温柔地告知她已成功的活了下来。
所以,她来赴约了!
她欣喜地望见他停下了方轿,瞳孔中倒影出他无双风姿,一点一点扭过了头,风轻轻撩起纱幔,你看见我了么?
可惜,她并没有得到答案,也无处追问,她只觉脑后被人重重一击,瞬间眼前一片漆黑,如同乌云蔽日,再不见一丝希望。
戚无邪视线扫过之时,姜檀心已倒在了人堆之后,被素白如潮的丧服人堆掩盖……
视线之下,只有断壁残垣,只余漫天沙尘,冷风中呼号着讽刺之意,戚无邪不由自嘲一笑,袖袍一挥,重重落下了轿舆帘幔,至此隔断尘世,阻挡喧嚣。
一声行令,三十二抬方轿重新上了路,晏驾队伍逶迤半里,朝着帝君山皇陵缓缓攀进……
*
脚步扬起黄沙,蹲在地上的妇人挡住口鼻,待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闷声开口道:“儿子,来帮娘把她拖到角落去!”
同样蹲在地上的小娃娃,六七岁的样子,面黑黢黢的,乌溜溜瞪着两只眼,有些好奇又有些畏惧的戳了戳被娘亲打昏的女人。
他身上穿着囚服,手上锁着链条,听见娘亲的吩咐,便愣愣应了声,然后,他同妇人一人拖起一只胳膊,把姜檀心拖到了角落。
摸了摸她腰际的东西,除了一只绣囊外再无别无,本以为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却没想到里头只是一个泥娃娃,随手一丢,“戚无邪”的脑袋便扎进了土里。
“娘,咱们好不容易偷跑出来,快跑吧!”
“你懂什么,咱们获罪流放,要去那个什么老什子的凉州雍左关,那里已经是疆土边境,最不安稳的地方,老毛子常来欺负就算了,西戎人还时不时来抢一顿,去那里简直就是找死,不过咱们现在逃了,也是有家不能回,娘什么都不会,只会斗斗嫡妻,欺负欺负庶出的毛丫头,不随手捞一点,怎么吃饱饭啊?”
“可是,这个女人没有钱啊”
妇人颧骨很突,生得一副刻薄的狐媚样,瓜子脸远山眉,生得还算有几分姿色,只是精明总在眸子里流转,口舌刻薄,心有歹意,实在是算不上一个好人,听了儿子的话,她啐了一口,恨声说:
“我怎么知道,方才远远望去,清一色的大官,就这丫头生得羸弱,风一刮就倒了,而且我认得她这身衣料,还有这鞋,哝,你摸,这是川地御贡的蜀江锦,那鞋,是闻香楼的货,这丫头非富即贵,可摸起来,什么都没有!”
“娘,算啦,我们快些走吧,一会儿官差寻来,我们就跑不掉了!”
“不行,我可不能亏了去,帮我把她这身衣服扒下来”
妇人言罢,径自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囚服,伸手去剥姜檀心的单薄衣衫——只余一件水红色肚兜难掩春色,她圆润的肩头瑟瑟发颤,拧着眉缩成了一团,手臂上仍是未退的抓痕,这样的雪色藕臂,这样的猩红道道,反差极大。
妇人径自穿上了她的衣服,将自己的囚衣丢在了她的身上,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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