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人聚在重风殿,毕恭毕敬地听重风就此次试炼训诫。绿央无甚在意重风的评价,也没心思去管别人的课业。她把注意力放在了坐在次席的重竹身上。
重竹已经许久不出来授课,大部分时间都在闭关。绿央见他面上气色倒是好了不少,便知师叔的旧疾应是好得差不多了。重竹觉察到目光,两人视线一对上,便冲绿央勾了勾嘴角。绿央正欲用口型跟师叔问个好,调个皮,重风的声音却响起了。
“此次历练,纵观诸堂,以御清堂风羲和思清堂夏书筠为最佳。风羲,奖重风殿理事权;夏书筠,升入御清堂。”
被重风叫到的两人出列,齐齐行了一礼:“谢师尊。”
重风一抬手,两人又齐步上前,立于重风身前。风羲领到的是重风殿的腰牌,夏书筠领了御清堂的文书,算是彻底编入了御清堂。重风在二人额间一点,一点灵力馈赠,便算是嘉奖了。
重风又说了些夸奖二人、勉励众人的话,绿央是一点听不进去了。因为四周窸窸窣窣地响起了男男女女的议论之声。
“风羲好厉害啊,真不愧是御清堂的佼佼者。”
“那可不是嘛,又出身晋州的高门,长得也好看,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啊。好想和她做朋友……”
“那你主动点不就成了,我们御清堂哪个不算风羲的朋友。找她帮忙什么的,她可从来不会含糊的。”
“诶要说好看,那个叫夏书筠的真是好看,瞧着跟水仙花儿似的。”
“你现在才发现书筠好看,这眼睛真是不要也罢了。放眼整个烬微山,还有比她更美的人吗?而且她和风羲关系可亲密了,想跟风羲做朋友,不如先试试跟书筠套套近乎。”
最后这句话是夏书筠的室友方紫说的。此女来自西州最南的城镇,因着家乡常年日晒充足,方紫皮肤比起一般女子来说要黑一些,呈现一种非常有光泽的米棕色,倒平添了几分健康积极之美。就是方紫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仪式感,喜欢穿紫色。把她肤色中那点天然气息也带成了一种奇怪的庸俗和脏感。
刚入门没多久的时候,绿央听夏书筠提起过这位室友。那时夏书筠因为这位室友不算好的生活习惯和特立独行的思维方式,很是苦恼了好一阵。在绿央心里,一直觉得两人关系绝对算不上好。如今听到方紫说的话,怎么感觉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两人看起来关系很是亲密啊。
细细回想起来,每次去夏书筠寝室或路上偶遇,这位方紫和夏书筠似乎也是有说有笑来着。她那个时候不懂,明明不喜欢的人,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思与之相处,还相处得甚好。她反正是做不到的,不喜的人她见都不想见,更莫提笑脸相迎了。当初绿央把这通想法跟风羲说的时候,还被风羲小小地训诫了一番,让她多跟夏书筠学学为人处世之道。
这边绿央正在神游天外,那边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可是我看,跟风羲最好的不是那个灵清堂的小树妖吗?”
只听方紫不屑地嗤笑了一声,道:“她啊,不过一个风羲跟屁虫罢了。仗着风羲心好,灵力也高,捡了多少便宜啊,每次比试连动都不用动。这种草包,怎么跟书筠比?”
听到这个话,绿央无奈耸了耸肩,她无所谓的,反正说她是“跟屁虫”“草包”的又不只这一个。
但就桑桑忍不住了,她就站在绿央旁边,刚才对方那些话她也听得清清楚楚。于是稍稍转了转身,明面上是在跟绿央说,其实冲着方紫的方向,道:“哎呀,我说有些人灵力低就算了,原来品阶也低,难怪都这么久了,还是个思清堂垫底。没见过世面的,石头都能当个宝。嘴还臭,这么大的厅都能闻到,我还以为茅坑炸了呢,真该缝起来!”
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让周边小范围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方紫立刻涨红了脸,跨了两步,指着桑桑,怒道:“你这破小妖说什么呢!不过藏青山那头过来的乡野下等货,也敢这么说。看我不把你嘴撕烂!”她说这话的时候倒是忘了,她也是乡野出来的。
姜清河侧身挡在桑桑身前,眼神跟刀一样飞过去,压低声音道:“这位同窗,慎言!”
姜清河素来在御清堂也是有些名声的,短短几个字含了怒气,让方紫不得再靠近。
方紫灵力修为和地位都不如姜清河,她自己心里还是有数的,生生止住了那些辱骂桑桑的言语。但心里仍然憋着一口气,她只能把矛头又对准了绿央,泄愤般道:“我说错什么了吗?这位绿央大大小小试炼,哪次不是靠风羲和书筠,难道不是草包?恐怕这次试炼也压根没做什么事,笔记也都抄的书筠的吧。”
姜清河和桑桑一时都无语了,说绿团子靠风羲还不算空穴来风,但跟夏书筠有什么关系啊。桑桑还要开口,被绿央拉了一下。
怎么说自己都没关系,但这人刚刚骂桑桑了,她不能忍。
绿央一步上前,道:“既然如此,阁下可愿与我这草包比试一番,为你家的出出气?”
方紫闭上了嘴,还在思索之际,绿央又开口了:“哦,不敢吗?看来你比草包还不如啊。那我们桑桑说得果真不错……”
“比就比,一个草包而已,我有何不敢!”
“那咱们待会儿校场见咯!”
绿央刚说完,上头的重风重重地咳了两声,似是对底下这场略为大声的小冲突颇为不满,方紫把还没说出口的狠话都憋了回去。众人又恢复了平静。
重风又训诫了几句,这才道:“今天就到这里,各自散了吧。”
风羲正要下去问问刚刚绿央又闹了什么乱子,就听得重风补充了一句:“风羲和夏书筠留下。”
无奈只得止住了脚步,又恭敬地回到原位。
等到终于议完事,风羲和夏书筠从重风殿出来就往校场赶。方才在殿中,偏了个耳朵听得不算完整,但好歹听到个“比试”“校场”。
果然,还没走近校场,就看到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人,人声鼎沸。风羲往里挤,还没看到校场上的人,旁人的讨论就把方才的情形描述了个大概。
“没想到那草包真赢了啊,还赢得这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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