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女人哭着就瘫坐在床边,双手不停地抹着泪……郝哥也让妈妈的这种伤感情景感动得流下了泪!
过了好一会儿,郝哥才缓过气来,又微微向上抬了一下头,就看到,在那盖在自己身上的白被子上边,自己的一条腿正缠满绷带,吊在从床上边垂下来的一个铁环上,根本无法动弹!
“妈妈,这是怎么呢?我怎么躺在这里?我的脚怎么了?”
郝哥非常激动地,想一下子坐起来,但他不管怎样用力,也没把身体动荡了一下!
女人稍微用手拢了拢一下散乱的头发,平静了一下心情,才用哭腔回答道:“怎么啦?你还好意思来问我?那该死的车祸你就不记得啦?你们父子俩总是拙,这下好了,一个躺在床上这么多天,一个被人抓去问话了。这种日子无法过了!”
女人说完,又接着放声地哭出声来。
郝哥被女人的这顿无头无尾的诉说,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晕头转向的……
后来,郝哥经过仔细地想了又想,才稍微想起几天前的推山包,瓦罐,文物,专家,开车冲出村子等几件断断续续的,在昏迷前最后存入脑子里的事来。
“车祸?什么车祸?难道就是那天带着瓦罐开车去城里找专家的路上出的?”他终于整明白了车祸这事。于是一阵后怕,从脑顶达直透冷到脚底。
他又歇歇气后,再一次把目光投向自己吊在床上铁环上的脚,有些后怕地试着问妈妈:“妈妈,我的脚伤得厉害吗?会不会落下残疾?”
妈妈伤心了一会儿后,缓了一口气。听到儿子又问自己,又激动地说道:“脚脚?什么脚?捡回来一条命就算你走大运了!那天出事后,深山老林的公路上,没有人过路,车子也极少!要不是一个外村的女子去山上打柴,及时发现了车祸现场,报了警!才把你弄到医院来抢救,你现在才能在这儿说话!要不然早没人了!”
女人说到这,又激动又生气,有些出气不匀,控制不住情绪,干咳嗽了起来……
郝哥又不死心地问道:“你们为什么不把我送到省城大医院去看病?怎么呆在这条件差,技术水平又不行的破医院里!平时无病也被他们看成有病的呢!咱家那么好的条件,怎么舍不得去大医院?”
“什么那么好的条件?还好意思说,爷也败家,儿也败家!以前那点家底快不行了!父父子子拙,现如今快家破人亡了!你那作死的爹,平时在村里耀威扬武,做事不给自己留后路,前几天,你在昏迷中时,让人告了,被公安带走了!好几天了。听人说,公家的几百万元钱在他手上说不清,在村里强拿强要,占人家山地倒卖赚了好几十万!债主子也三天两头找上门来了,这个说欠着几万,那个说欠十多万!房子车子也没有了,家景一落千丈!我出门时还遭村里人的白眼,背后指指点点的,我快撑不住了!你看看我现在这个当妈的样子就该明白了。住在这儿能保住你的命就烧高香了!什么上省城大医院,想都别想了!”说着,一阵心酸又涌上女人心头,忍不住便低头哭泣起来……
郝哥打了一个冷颤,倒吸了一口凉气,全身冰凉冰凉的!
“难道爹犯事被抓了?家产被清了?以前的一切的一切,高楼,豪车,堆起来的钱,踏断门档的亲朋好友,一样都全没有呢?这一切怎么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仿佛是一场梦!”
说真的,郝哥真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梦,以前的那种在村里,过着人上人的生活,多好,多威风!住高楼,穿名牌,开豪车,人前人后都是拍马屁献媚的人,跟前跟后……
但如今,躺在条件极差的医院医伤的自己是真的,一下子从富婆变成衣衫不整,愁眉苦脸的母亲站在自己面前是真的!一向霸道,高傲的父亲不在自己跟前是真的……
他一下子急忙找出手机,给以前那些混得贼好的难兄难弟,接连拨了好几个电话,传来的都是一阵“嘟嘟嘟”的盲音后,都无人接,要么传来“不在服务区内”的声音。
经过这番验证后,郝哥才渐渐感到母亲说的话是真的!不免内心又伤感起来,眼中噙满了全是后悔的泪……
在医院住了十多天,女人手中的仅有的钱,付医药费,买吃穿用度,也差不多全用光了。
女人想道:“以前那个又大又体面的新家算是回不了呢!因为男人犯了大事被逮了关了。只得回老家的房子去往了。”
有一天早晨,天还未亮,就晴得好。早早的天空上,就晴空万里无云,阳光照满整个县城,亮堂堂的。
女人的心情也还好,全身的那种软绵绵的感觉也松了许多,总算有点力气了。
眼看儿子的伤也算养得差不多了,除了那条伤重的腿还不利落外,无法只得接回家去住着慢慢地养了,这医院的开销实在让人心疼,毕竟今日不同往日了。
于是女人早早安排下了儿子一天的事,就起身准备回老家收拾去了。
女人是从县城里坐班车回村去的,在车上就见到两个同村的女人,在旁边指指点点,叽叽咕咕的说一些自己听不清的话,不用说是在议论自己,当自己回头看过去,又马上秃了嘴,用一双不俏又暗含讥讽的眼睛盯着自己……
女人被看上几次,全身不自在得起了鸡皮疙瘩。只想车子开快点,快点下车,早点离开这两个讨厌女人的眼神及嘴巴……
车子终于在村口的岔路口,稳稳地停了下来,女人急忙忙地什么也不顾地下了车,一心只想在那两个同村女人的前面下车去,早点回去收拾老屋。
“哎呦,你这人怎么搞的?慌慌张张,不看着点,踩我的脚了!”一个胖女人发出了抱怨的喊叫。
“对不起,对不起!”女人一边道歉一边红着脸急忙下车走了。
刚到村口,就从旁边传来一阵尖声尖气的声音:“哟!这不是我们的村长夫人吗?这是怎么了!穿得窝里窝囊的,走路也不看道。你那身总不离身的名牌衣服呢?总是金光闪闪的金银手镯呢?贵妇人的派头……”
女人一听这半打招呼半带嘲讽挖苦的尖酸话,吓得头也不敢抬,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一样逃开了,只听到背后又传来一阵大得刺耳的“哈哈”的笑声!
女人一路走来,一路有人对她不是白眼看她,就是不停地指指点点,全身似乎被针扎一样的不自在极了,同时也觉得羞愧难当,要是有个地缝早就钻进去了。
女人正走着,抬头看向自己家的老房子方向时,突然间,那里正有股浓烟,正滚滚升起来,升高很高,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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