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我也娶不了你……”
“那又是为啥?”
“我穷得丁当响……”
“再穷我也心甘情愿,再穷我也愿跟你,不跟李克明那个假男人。再说,人哪会一辈子穷下去,凭我们两双手,只要勤扒苦挣地做,还能永远受穷?”
显然,任红锦对这一层想得很深了。
安阳叹了口气说:
“真要这样子,我这一辈子,离开了凉水井,就再没脸面见人了。”
“是啰,”任红锦也长长地哀叹了一声,“我晓得,这些像在做白日梦,能怀上一个娃娃遮羞,已经好上天去了……”
话没说完,她陡地闭了嘴,身子僵直地蜷缩起来。
安阳也警觉地仄起耳朵,隐隐约约的,从卧房后门口,清晰地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继而,方格格窗棂上响起了轻轻的叩击声:
“笃──笃──笃──笃,笃,笃……”
床上的任红锦紧张得双臂搂紧了安阳,贴着他脸悄声问:
“会是哪个?”
安阳感觉到任红锦的身子在发抖,他安慰般在她肩上摸了两下,心里猜得到,这多半是任玉巧。但他装作浑然不知地摆摆脑壳,紧闭着嘴不吭气。
叩击声刚停,隔着窗户,传来了任玉巧压低了嗓门的轻唤:
“安阳,安阳,还没睡醒吗?安阳幺弟……”
“是李幺姑!”
尽管她压低了嗓门,任红锦还是一下子听出来了。她狐疑地对安阳耳语着:
“她找你干啥子?”
“不晓得。”
安阳摇着头低语,人也紧张起来。他真怕任玉巧喊出更加亲昵的称呼来。
外面的脚步声又传到后门边了。
安阳家梓木板的后门上,又响起了几下叩击声和隔着门板的轻呼:
“安阳,安阳幺弟,是我呀……怪了,莫非一大早就上坡去了?”
失望的自言自语的说话声和脚步声渐渐远去,终于消失了。
卧房里一片清静,任红锦像突然爆发了一般,陡地一个翻身扑在安阳身上,醋劲十足地涨红了脸说:
“安阳,你说实话,李幺姑一大清早摸到你后门头来做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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