褒奖,都这个样子了还想着班上的事情,实在难能可贵。剧本也编得不错,别出心裁,很好很好。”“林老师,你说句心里话,剧本到底怎样?”“我不是正在说吗,很好很好。况且有些事情也不能只看结果,你的动机是好的,只要动机好,结果也就不会错。当然你的作品还有某些不足,但在你这个年龄,能写到这个地步已经不错了,不能求全责备。你为文艺会演做出了贡献,红卫兵组织已经决定吸收你了,你要做好准备。”红卫兵组织要吸收就吸收呗,要我做什么准备呢,我准备的时间已经够长了!
林老师走了,他总算说了一句心里话,剧本还有某些不足。既然不足,还排演什么!“桂老师,剧本还需要完善。”“还完善什么!各班已经动起来了,你能等,我可不能等。再说剧本我也看了,没有什么不对的,完全符合形势的要求!”就这样,剧本被强行剥夺。好在还有一个底本,我回家看了看,觉得与正本也没有多少差异,我决定拿着它让曹老师看看。
曹老师已经不在我们学校了,去了一个很远的学校。都说他和林老师有点隔阂,但这也不能成为他离去的原因呀。最后听说,他本不是我们学校的教师,来这里只是借调,现在他才是回到了原来的学校。曹老师来我们学校仅仅一年,却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学识渊博、平易近人,有着强烈的敬业精神,在他身上我看到了一个教育工作者良好的品质。他来以前我浑浑噩噩,是一个地道的顽童,而生活向我展示的也是昏暗的背景。他使我看到了生活中那些美好的东西,我觉得前面的路不再是那么黑暗了,仿佛一下子洒满了阳光和鲜花。总之,是曹老师为我带来了崭新的生活,是文学向我展示了多彩的世界。现在,我就要到他那里去了,我激动不已!
那是北郊一个偏远的所在。一大早我就出发了,直到中午才看到了那所学校。它掩映在一片梧桐丛中,瑟瑟秋风吹过,片片树叶悄然滑落。从外观看,这个学校花木掩映、环境清幽,比我们学校要好多了。真不知他当初为什么要舍弃这里到我们那里去呢?走到操场边问了一下,原来曹老师的宿舍就在这里,在我们学校时他也住在操场边儿。我们学校的地势与梆子井一样,校园高出操场有十米以上。操场是一片洼地,曹老师的宿舍就在那陡峭的边上,距操场仅一米相隔,并且没有任何的防护设施。房子也坐东向西,一到夏天他的窗户上就挂着厚厚的布帘。尽管这样,曹老师还坚持了一年。
现在的宿舍虽然也在操场边却没有了那个陡坡,房子坐北向南,方位也不错。门上挂着一把黑锁,想必他还没有下课。我上了台阶,紧挨窗户的还是那个很大的写字桌,那把他喜爱的藤椅仍然放在桌前,上面有一个草织的坐垫。那张单人床离桌子不远,后面是一个木头的书架,这显然是新置的,因为那个竹子的书架仍摆在他的脚下。还有一把椅子,似乎是给我准备的。除此之外就再没有什么了。
下课的铃响了。远远地就见曹老师穿过操场疾步走来。还是那身简朴的服装,还是那蓄着短发的平头。手里也仍然拿着一本书,步伐呢,似乎还是那么矫健。离别了半年,他并没有什么改变。“曹老师!”我跳下台阶迎了上去。“怎么是你!”我嘻嘻笑着不言语。“你的胳膊又怎么了,和人打架还是摔的?”“是跳高摔的,不是打架。”我和孙喜风儿子打架的事情被老陈宣扬得人人皆知,无非是把我说成一个小霸王,希望学校对我进行处理,但是老师和同学们都知道我和奶奶的处境,都对我的行为给予了理解和同情,不过我爱打架的名声还是传开了。
虽然我说了原因,可他仍说:“你的性格过于偏执。有些时候,该出手时要出手,可有些时候仍然要忍呢。”而我认为,我和孙喜风打架就是该出手的时候。正如舅舅说的,“欺负人欺负到家门口了!”舅舅是大学生都不能忍,我又怎么能忍呢?
“进来吧。”他开了门,我进了屋。“曹老师,我写了一个剧本,想请你看看。”“哦,带来了吗?”我从书包里拿出稿子,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学校最近在搞什么活动吧?”“学校要举办文艺会演,让各班出一个节目,桂老师就让我写了这个剧本。是个独幕话剧,篇幅不长。”正待要看,他却问:“你还没有吃饭吧?你等一下,我到灶上买了就来!”
他走后,我又把房子细细打量了一遍。房子不大,有十来平方米。除了在外面看到的一切,側面墙上有一幅鲁迅的肖像,两边是那句名言:“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我觉得,曹老师也有这样的品格和风范:他看不惯生活中那些阴暗的东西,容忍不了在他身边发生的一些营营苟苟的事情。他说我的性格过于偏执,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尽管他对事业孜孜不倦,对学问严谨苛求,但是在处世方面,他却远不如林老师,缺乏必要的圆滑和机巧。听说走时他和书记还吵了一架,究竟为什么我们不清楚,但他那率直的性格却让我们深切地感受到了。我来拜访他也正是因为这点,他绝不会象林老师那样模棱两可,一定会提出鲜明的观点!
“赶快吃吧。”他端着饭走了进来。于是我一边吃他一遍看,我吃得很慢,尽量和他保持一个同步的速度。果然,我将吃完时他把本子也看了多半。他不时地泛起笑容,我想这一定是我那些不足的地方?终于,他放下本子说:“还不成熟,象你这样的年龄还不适宜进行创作。你对生活的认识太浮浅,只有等你有了深刻的认识之后,你的作品才能感人。学校还有别的老师看过吗?”“林老师看了,态度很暧mei,说写得不错,同时又说不足。”“他就是这样的人,从来不表示明确的态度!不过这件事也用不着他表态,你觉得如何?”“我也感觉不行。况且我舅舅已经说了,不符合逻辑,没有真实感。”“成人对生活的理解都要比你深刻。文学创作的源泉就是生活,不对生活有一个深刻的了解,你的作品就不会有艺术感染力。当然你年龄还小,对生活的看法难免有失偏颇。等你成人了,走向社会了,经历了许多事情之后你就会发现,生活并不象你原先想象的那样。到那时,你对生活就有了深刻的感受,再回过头来创作,就会进入到一个崭新的境界。”看来对于剧本,我已经没有什么可说了。我看到的生活全是表象,也许那些深层次的东西我压根儿也看不到,但是这些表象的东西又是怎样地影响着我呢?
“曹老师,我不明白的是,明明作品不行,为什么除了你和我舅舅,周围的人一致说好呢?”“哦,都有哪些人?”“彭敏敏,桂老师和林老师。”“这也不奇怪。《战国策》上不是有一篇文章吗?说齐国有一个大臣,自以为长得很美,甚至可以和城北的徐公媲美。他问妻子和小妾,她们也都说徐公比不上他,他比徐公不知要美上多少倍。徐公是当时有名的美男子,他拿不准,又问来访的朋友,谁知也说他比徐公美。可有一天徐公来访,他左看右看也不能与之相比,再拿镜子一照,更是相去甚远。他不明白,妻子和小妾还有朋友,为什么要说违心的话呢?思之良久,方得出答案:妻子和小妾是因为偏爱和畏惧他,而朋友呢,无疑是有求于他。由此,他想到当朝国君。天天处于那种阿谀谄媚的环境之中,听到的话未必都是真的。他把这个发现告诉了齐王,齐王遂下令:不管任何人,也不管以任何方式,只要能指出自己的过错,均给予一定的奖赏。没过多久,提意见的人就纷至沓来。你还是自己把这篇文章拿回去看看吧!”他拿出一本过去的课本,翻到了那篇《邹忌讽齐王纳谏》“以前的学生都学过这篇文章,可你们……”他又拿出好多*前的课本一并给了我。“都带回去看看吧,你们学的好文章可太少了。”走的时候他又说:“稿子你也不要扔了,过若干年再回头看,或许很有意义呢。”
回来的路上我很后悔:说起来这个剧本也并非我的本意,明明知道郭震安犯罪的原因,却极力地回避它,以致弄出这么个不伦不类的东西来!既然如此,有什么必要让曹老师看呢?想来还是虚荣心和侥幸心理在作怪!不过这次来也不能说就毫无意义,曹老师毕竟对我有所启示:桂老师、林老师和彭敏敏之所以一致说好,是他们各有所图。桂老师显然是应付差事,林老师呢,也许是……唉,唯有他的心理说不清!彭敏敏呢,莫非是偏爱我,也只有这么理解了,这也许就是我写这个剧本得到的唯一东西了,沮丧中我又感到了一丝慰籍!
第四十五章
回来后我再也不想剧本的事了,仿佛我压根儿就没有写过什么剧本。可是桂老师和彭敏敏却来找我了。“你是编剧,同时也是导演,对排练的全过程要给予关注……”“我什么时候又成了导演了?对排练我没有义务给予关注。”可是桂老师说:“哎呀,马上就要毕业了,你难道不为今后的去向着想吗?”“毕业了不就是上山下乡吗?”“谁说的,还有一部分人要留城。你情况特殊,到时候如有可能,就让你留城。实在不行,也不会让你去太远的地方下乡……”这无疑向我透露了毕业的信息,看来还真有一小撮人要留城!听说张文庆活动了一整,毫无结果,我呢,得来却全不费功夫,真是有福也不在忙!再说呆到家里也无事可干,老看那些抛物线双曲线,时间久了头还会疼。况且桂老师又说:“彭敏敏的情况也特殊,到时候你们一块……”彭敏敏又成了大红脸,于是桂老师不再说了。于是我就每天晚上到教室去,对排练的过程给予关注和指导。
“郭小安”选中了王长顺饰演,真没想到,他那爱说俏皮话的毛病竟派上了用场。不过这样也好,他和郭震安住在一个巷子,想必对其性格一定很了解!“张大印”由刘光辉扮演,对这一点我拍手叫绝,刘光辉总爱模仿一些反面角色。比如《智取威虎山》吧,他不模仿杨子荣,却偏爱模仿座山雕。“脸怎么又黄了!”一副狰狞的面孔,简直惟妙惟肖!对那些反面角色他似乎有一种特殊的癖好。而我剧中的主要人物也就这两个,其它的同学老师由群众扮演,到时候就是桂老师说的,“咱们一块上!”
我的到来无疑引起了“剧组”的关注,王长顺和刘光辉几乎同时搬来了一条长凳。“赶快让导演坐。”而我也真象导演般坐下了。“不过我先声明,我既不是导演也不是编剧,我不过来看看。”“嗳,你不是编剧你是什么?”刘光辉拿着本子走上前问:“这本子不明明是你写的吗?”“本子是我写的不错,可剧不是我编的。”“咦,这写本子和编剧不是一回事吗?”刘光辉拿着本子望着王长顺问。王长顺也大惑不解,问我:“你现在说话怎么总有一股哲学家的味道?”我还没有回答,刘光辉却拍着手在原地转了一圈:“噢,我明白了!这个本子不是你一个人写的,还有一个人是不是?”“你胡扯什么呢?”“把那个人交出来!”说着,他却向门口走去,我和王长顺茫然不解。
只见他走到门边踮起脚向外看了看,随即猛地一拉门、做了一个谦恭的姿势。“副导演请吧。”彭敏敏满面羞红地走了进来,面带愠怒地问:“你搞什么鬼呢?”“编剧,也就是导演,刚才说了,剧本也有你的一份功劳,所以你就是当仁不让的副导演,欢迎光临指导。”刘光辉把他那只“请进”的手,一直从门边推到了我们面前,而彭敏敏也来到了我们面前,我和王长顺忍不住笑了。
彭敏敏问刘光辉:“总共两个演员,还要两个导演?”“不管几个演员,剧组的阵容总要完整呗。”“我可当不了什么导演,我不过来看看。”“嗳,这副导演和正导演说的话怎么一样呢?”刘光辉望着我们,但却无人理他。于是他问彭敏敏:“你剧本都可以写,就当不了导演了?”“谁说我写剧本了?”刘光辉却向我一指:“导演说的。”想不到这个刘光辉真会偷梁换柱!“我什么时候说了?”“你说你不是导演又不是编剧,又说本子是你写的,剧不是你编的。这说明,还有一个人指使你干的,是谁呢?就是她!”刘光辉一指彭敏敏,谁知她竟爽快地承认了。“是我又怎么样?不是我,你还来不了呢!”“不是你,我来不了?”“没有阶级敌人,你怎么来呢?”“没有阶级敌人那可不行!”刘光辉忙摆手,我问道:“那怎么不行呢?”“一个是没有阶级敌人我来不了,二一个,没有阶级敌人也就没戏了。”大家不禁开怀大笑。
最后彭敏敏说:“赶快排练吧,时间不多了!”时间也的确不多了,两个星期后,文艺会演就要举行。这期间,还有进行毕业考试。于是,趁彭敏敏在这里我就回了家,我决定认真对待这次考试,虽然以前也进行过多次考试,但都没有这次能说明问题。况且彭敏敏热心为我补课,总得有一个好的成绩来回报她。
于是到家我就把书拿了出来。数学,是我的弱项,就时间来看,要对它全面复习已经不可能,只能是择重看看。物理吗,估计应付考试不成问题。化学可以让舅舅辅导,估计短期内就会有成效。因而我一心一意地在家复课,再也不过问排练的事了。这天奶奶的侄子来看奶奶,他在一所中学任物理教师,于是我把物理书拿到他面前,希望有些问题能给予解答。
“现在还学这些有什么用呢!”他竟然把书推得老远。“马上要毕业考试了。”“毕业了就是上山下乡,又不是考大学。”听说他年轻时没有考上大学,但却当了物理老师,由此可见,他的学习一定不错。但是现在,却对学习是这么一副态度,真不知他在学校是怎么教学生的?“教不教都无所谓,”他对奶奶说:“学生不想学,老师也不想教。学生知道毕业了就是下乡,老师呢,只要把工资拿上也不管那么多,现在的老师实际好当。”这点我从桂老师身上也可以看到,桂老师初来时一心想把教学搞上去,可越搞越狼狈,最后在学生眼里竟成了小丑。现在,她就聪明多了,与其搞教学,不如把文艺会演这类事情搞好!
“你还是把导演兼上吧。”你看她又来找我了!“不是有彭敏敏吗?”“彭敏敏不完全理解剧本的本意,还是你——”“谁说的,这个剧本彭敏敏是策划人,我不过是执笔而已,她怎么不理解剧本的本意呢?这个剧本就是按她的授意写的,她当导演再合适不过。”“但你有时间还是要去看看。”“马上要考试了,哪有时间呢?”我想,她总不至于说,文艺会演是主要的,考试放在第二位吧?果然,她再不来烦我了!
很快就到了考试的日子。我复习得并不到位,心里难免有点慌,可是看看同学们,几乎谁也没有把这次考试当回事。刘光辉在那里还背着剧本里的一段台词:“且说这天鲁提辖来到酒店,正待喝酒,忽闻间壁有嘤嘤啜泣之声……”于是我的心情也随之放松。考完政治语文,就是数学!说起这门课来我颇有点不好意思,打开书竟全是彭敏敏的影子,仿佛拿了个“*”,无论如何也看不下去。现在要考了,我仍然望着她,一筹莫展。她就坐在我的前面,与我恰成对角线的位置。她回过头来:“你有把握吗?”“老师难道还不清楚学生的水平?”她莞尔一笑,转过身去。
卷子发下来了,全是那些烦人的抛物线和双曲线!我象寻找郭震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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