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家属,这…咱们出去说好不好?出去说出去说……”
杨舷爸妈被医生请了出去,医生在走时还随手带上了门。
杨舶缓缓地把小手放了下来,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得声音太大。
“小乖子,你哥哥呢?……哦,对啊,我们跟他保密来着。……”爷爷笑呵呵地自言自语
“我哥…我哥他不知道的吗?”
杨舶的书包肩带只是松垮的套在他的肩头,并不牢固,书包便因他颤抖着突然垂下的肩掉落下来,侧面网兜里的水杯触地,发出响亮的一声。
老爷子笑笑,声音里像进了沙砾,磔磔的不再清澈:“你哥哥有个非常重要的演出,他上周才和我说的,对他特别重要,咱们不能打扰了他准备,我都和你爸爸妈妈说好了的。”
“可是什么演出能有那么重要?”
老爷子将杨舶拢了过来。杨舶的头埋在白色被单里,呜呜咽咽地哭,直到他面前的被单洇湿成一片。
“好啦好啦,”老爷子用不输液的那只手顺抚着杨舶的头。
小学男生剪的飞机寸头摸起来并不是毛茸茸的,但老爷子还是温柔至极的,一如之前杨舷和杨舶在他膝上各枕一边时,他抚着两个小脑袋看星星那样。
“你头发和你哥哥不一样,他头发软,滑溜溜的,你头发硬,所以你会是个坚强的孩子吧。”
杨舶不想枉了他爷爷的一片希冀,抬起头向上抹眼泪。
“你可不能告诉你哥哥,这是我们之间说好了的秘密。”老爷子脸上的表情丰富而刻意,就像是要在黑云压城的迟暮气氛里若无其事地谈笑风生:“你可以保证不说出去吗?”
杨舶哽咽,他不敢开口说话,他怕一开口就是难以遏制的哭腔。
“必须保证。”老爷子艰难地笑着替杨舶答了。
刚才一下说了好多话,老爷子有点累了,伸手揪了揪竖靠在床头的枕头,向下躺了躺,双眼愣看着天花板,若有所思。
半晌过后。
“你还记不记得,有个跟你哥关系特别好的同学,之前还来咱家,他叫什么来着?”
“我干哥,他叫尹东涵。”
“哈哈,都叫上干哥了。”杨舷爷爷双手交叠着,放到身前,又过了半晌才开口:“那你有他的电话吗?”
“我应该是有的,我找找……”
杨舶拉开书包翻笔袋,大开口的书包倒在地上,里面的书和乱糟糟的卷子斜躺着。
他从笔袋夹层里抽出了一张便签条:“找到了。”
杨舷爷爷指了指床头柜上放的纸笔:“写…写那。”
“哦,好。”杨舶照着便签条誊写了一遍。
那支黑油笔并不好用,动不动就断水,还要再描上几笔。没有任何东西垫着,直接贴着桌面写字的笔划也是轻而细。
杨舶为了爷爷能看清,又加重描了几遍,所以这段时间很长,长到杨舷爷爷的目光可以周游一圈杨舶躺在地上的书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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