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挡住脸的文件,许念苦着脸道,“倒不是没了我公司就一盘散沙,而是萍姨……”她语气里带了些冲长辈撒娇的意味,“实在是太闷,日日躺着,睡也睡不着,感觉日子漫长的有些可怕。”
“有什么可怕?”萍姨好笑地把托盘里的营养汤放在撑开的小方桌上,她小心翼翼将桌子抱到床榻搁稳,望着许念笑,“您就和一般姑娘家追追剧什么的,多打发时间,要不在网上购物?双十一刚过,双十二可就快了,我那败家的孙媳妇儿前阵子买了整整一屋的东西,中间也捡不出几件有用的物件,听她口气,双十二还不想消停,哎……”
弯唇听萍姨话家常,许念拿起汤匙,吹了吹腾腾热汽,小口喝着,夸道,“好喝。”
“您喜欢就好,明儿萍姨再给换一种,咱们煮……”
“嗤——”
窗外一道刺耳的汽车声响陡然闯入耳畔,听着有些不妙,刹车太急,感觉撞到了什么。
“萍姨。”兀然停止动作,许念望向半开的窗外,纱帘正随夜风微微摇曳。
有所领会地走到窗下,萍姨撩开帘子,眺望数秒,回头与她道,“看灯光,似乎停在了咱们门前,庭园灯亮了,老张大抵出去查探情况。”
“嗯。”许念心下奇怪的继续喝汤,眉头微蹙,这附近宅子不多,园路规划却很私人化,邻居经过的可能性并不大,可谁会深更半夜过来这里?
挥去杂思,许念专心喝汤。
她手上空闲着,实在有些不习惯,便下意识想拾起丢在一旁的文件,但手刚伸出去,余光就瞥见萍姨正苦大仇深的望着她,满眼的不赞同快要溢出来。
“……”许念干笑着默默收回手,乖乖埋头喝汤。
“小姐。”半晌,廊外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门未开张伯就开始唤她。
“怎么张伯?”许念意识到应该是那辆车的问题,她抬起下颔,见张伯已经站定在门侧,脸色低沉,看样子有点状况。
“一辆路虎撞到门口香樟树上,树没事。”他淡淡道。
萍姨在一旁轻笑出声,大抵觉得张伯的侧重点很是护犊,许念也笑,又问,“那人呢?没什么大碍吧?”
“树都没事,人能有什么大碍?”双手交握着嘀咕,张伯有点怪腔怪调的摇头道,“车凹了小块,这车技令人堪忧,那般宽广的柏油公路,偏生撞上了一棵树。”
“许是新手呢……”萍姨在一旁搭话。
撇嘴,张伯不情愿的望着床榻上的许念道,“小姐,有客来访,见或是不见?”
“谁?”许念蓦地挑眉。
“那日送小姐回家的男人。”
“他过来做什么?”怔了一秒,许念放下汤匙,自言自语般的轻声咕哝。
张伯听得很清楚,忙喜道,“是啊,天色不早,都将近十一点,要不张伯说您已经休息,让他先回?”
“这……”萍姨吞吐着看了眼许念,却未将心底的几丝不赞同说出来。
“让他上来。”思忖片刻,许念肯定道。
张伯:“……好。”他缓慢地转身,磨蹭着下了楼。
大概过了十分钟,急匆匆的濯易飞快上楼梯,等不及引路的张伯,他循着灯光闯入许念卧室。
半敞开的门“砰”一声撞在墙侧,使得屋内二人同时看过来。
濯易不好意思的僵在门口,等他视线触及床榻上的女人,什么尴尬和窘迫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直直盯着,心底密密麻麻的生出难受。她头上裹了一圈白色纱布,头发散在肩上,面色在他看来泛着苍白。
前些日子好好的人,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他垂落在腿侧的双手轻握成拳。
“小姐,萍姨先出去,您有事叫我。”见氛围有些寂静,萍姨忙告退,给两人留下谈话空间。
许念颔首,轻“嗯”了声。
往出口行走间,萍姨佯装不经意的悄悄打量这个英俊的年轻男人,等走到他面前,她颔首笑了笑。
男人这才有些惊慌失措的从他们小姐身上收回目光,忙给她回礼,显得有些生涩和拘束。
顺手掩上门。
萍姨觉得有些好笑,这个年轻公子的反应透着腼腆。不过——
歪着头,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男人瞧着怎么就那么面熟?
难不成哪儿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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