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多大,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萨珂姆看一眼半蒙半懂的安幸,终于下定决心与我们同去。
我与觅兰东西本就不多,加上之前带的衣裳已经不能再穿,只收拾了两件萨珂姆寻日里的旧衣便作罢。萨珂姆从未出过远门,安幸尚且年幼,磨磨蹭蹭半日才大包小包收拾妥当。我见她这阵势几乎是将家里能搬走的东西都拿了,又与觅兰替她重新整理,待得收拾停当,大约已经未时。
我们四人带着细软离村自然引得了兵丁留意,尚未走到村口,便被几个拿着长矛的小兵上前盘问。
萨珂姆母女吓得半天抖不出一句话,觅兰也不敢随意开口。我看一眼他们的装束,不过是最低阶的小卒,强烈抑制心下恐惧,尽量保持镇定,心下一动,已是谎话连篇:“奴家夫家原是边寨商人,不料前些时日在外经商竟被拉塔斯越境边民抢夺货物枉遭打死,余下我们孤儿寡母,奴家想尽方法才与家人取得联系,所幸娘家愿意暂且收留……”说罢已是聚生泪下,抽泣连连。
兵丁见我几人皆是村妇打扮,又只是妇孺幼儿,也不做为难,便欲放行。
我大大松一口气,拖着萨珂姆母女赶紧往村口去,方走出几步,远远便听见憾人的烈烈马蹄声。抬头望去,日央的阳光下,更衬托出为首之人的英气勃勃,非凡气度。我大感双腿发软,险些站不住。
玄武帝——他竟提早了这么许多……
卷二 第一百二十九章不如归去(六)
第一百二十九章不如归去(六)
我的神智几乎在一瞬间凝滞,浩荡的大军已然逼近,退无可退,在玄武帝将我看清之前,才骤然回过神来,甫的伏身跪倒在地。
我不知道在两万兵将前扶跪四个女人一是个什么样可笑的场景,我却一点也笑不出来,日央的日头不若晌午那般毒辣,然而我身上单薄的衣裳早已经被汗水沁透了料子,紧紧的粘在身上。
大军在十米开外停下,我甚至能感觉到玄武帝犀利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我极力克制着身体的颤抖,心却渐渐往下沉,仿若一直沉到了阴暗的浑河水底。
他……认出我来了?
我几次三番都有拔腿逃离的冲动,但终被理智控制着自己,此刻决对不能自乱阵脚。
有铁蹄嗒嗒踏泥奔驰而来的声音,“嘶”一声马啸,在我面前勒马停下。
“前方何人挡路……”
我倒抽一口气,这个声音——方忠
不能应……不能应……这一刻脑海里一片空白,只剩下唯一的意识。
头埋得更低些,掌心似乎快要捏出水来,全身的肌肉因为绷得太紧而感觉丝丝抽痛。两万兵丁却无一声细响,静得让我忍不住心悸。此刻我若应话,定逃不过玄武帝的耳朵。
“哧哧”身前的马儿发出不耐烦的鼻响,开始躁动的抖动起前蹄健硕的肌肉。
方忠勒着马缰,马儿在我面前“嗒嗒”踏蹄,他盯着我谨慎扫两眼,高声再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若是再不应话,视如刺客处置。”方忠显然也快失去耐性,我们若非妇人,此等情形早已被他命人拿下了。
我心里冰凉,双手紧紧握成拳。回去么?继续去做任人执捏的棋子?难道我穷及一生还是不能摆脱赵芸儿这三字的束缚我已着实不愿再去回想那些身为“赵芸儿”的往日。
自知已经没有时间再容我犹豫不决,我不能去试探方忠的耐性,若是等同刺客处置,便真真只有死路一条了。心仿佛被人用手狠狠掏空,冷风呼呼的往里灌着。
罢了,罢了……
我狠下心来,认命的直身抬头,萨珂姆忽然惊慌失措的一边抱住安幸,一边惶恐惊道:“我们不是刺客,我们不是刺客……”她一个劲的重复这一句话,声音竟大得惊人。
方忠勒马侧身向她,我心中一动,复赶紧垂下头去。
安幸毕竟只是幼童,哪里见过这等阵势,早已吓得抖若筛糠,如下又见萨珂姆惊惧嘶吼,哇一声哭出来,一时之间哭声喊声震天。
苏塔村驻军的兵卒已然在村口列队完毕,副佐领越众而出,脸色峻寒。“末将率左右翼前锋营先军五百恭迎圣驾。”他飞快看萨珂姆母女一眼,面色凝重,“村民惊驾,末将甘愿领罚。”
我低垂着头,额上的汗水沿着面颊坠在干涸的泥沙中,印出一个个小小水迹。玄武帝驰马缓缓向前,马蹄声一下一下似踏在我心上。
“副佐领并未犯错,又何来领罪之说。”他的声音虽淡然,却透着君王独有的威严。
玄武帝此言一出,已无责怪之意,方忠心领神会,大声朝我们道:“还不快快退下去。”
我暗暗吸一口气,定一定神,强撑着有些僵硬的身子,连忙起来低头退于旁侧,态度极是恭谨谦卑。萨珂姆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飞快看一眼方忠,抱着安幸半爬半走退到一边。
方忠驾马飞快奔退回玄武帝后侧,一声令下,两万兵丁列队向前。我低垂着头,双眼紧紧盯着地面,只希望走得再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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