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发急道:“福晋正在病中,何不借此推脱?”
我起身,淡淡道:“太后传召,莫说是在病中,便是只剩下一口气也得过去。”于是再不敢耽误片刻,匆匆去了。
太后久在病榻上,殿中虽燃了极好的檀香,但依然压不下草药的苦涩气味。太后看起来精神并不太好,我进入殿中,她只抬眸瞧我一眼便又闭上,靠在临窗的贵妃长榻上闭目养神。我恭恭敬敬跪地请安,她并不忙着叫我起来。
殿中安静,隔着香色的窗纱向外看,那耀着“灼灼其华”光彩的灿烂春花,似乎也多了一分恬静,便是宫苑中宛啭的莺声,也适时的消停了些。若不是太后偶尔咳嗽两声,倒以为她真是睡了。
项姑姑捧了药进来,在榻旁低声道:“奴婢扶太后起来吃药吧。”
太后眉心微微一蹙,面上颇有厌烦之色。项姑姑仔细扶她起身,一口一口伏侍她慢慢喝着药。
天色渐暖,身上的袄衣早已换做了云锦缎面春裙,跪在大理石的地板上磕得双膝隐隐发疼。太后这样对我不置理会,我反而越发不安,借着膝盖刺刺的疼痛,提醒自己务必要小心慎言。
太后服完药,项姑姑又取了温水伏侍她漱了口,方才转首看我一眼,眸中精光一轮,道:“你身为亲王家眷却无德行,竟敢勾君媚主,可知每一条犯的皆是死罪。”
我心下一凛,殊不知何时得罪了太后,惹她如此痛恨,非除我不可。喻贵妃小产,她便仅凭一枚同心结便一言断定是我所为。然而如下这几条罪状,真真每一条都足以令我死上千遍万遍、挫骨扬灰。
收敛心神,俯身叩首,实质却在暗暗思忖,方仰头看着太后,面含羞愤之色,诚然道:“臣妾不知太后为何这样说,臣妾虽不精于诗书史册,然《女则》与《女训》的训诲却是从不敢忘记的,实在是不敢犯这样的死罪。”
太后斜睨我一眼,冷冷道:“哀家久病在永寿宫,虽不闻外事,但宫中众说纷纭,总不至于什么都恍恍不知。你敢说昨日骊嫔被贬辕梨宫之事全然与你无关?”
我情知太后会拿骊嫔说事,心中早有计较,极谦卑道:“臣妾尚且代罪之身,皇上虽念及兄弟情义不曾下旨臣妾禁足,然臣妾实不敢逾越半分,自入宫起,从未踏离长春宫一步,委实不知骊嫔被贬辕梨宫一事。太后这样说,臣妾实在惶恐。”
太后目光锐利,直直逼视着我,我心中惴惴不安,目光不敢有半分闪避。努力回想昨夜离宫可曾再被旁人看见。太后是不可能问及萱怡贵太妃的,觅兰和翠儿绝无问题,佳芮,也该是信任得过的。如此想着,心情才稍为平复。
卷二 第一百一十六章传唤(下)
第一百一十六章传唤(下)
我跪在日光的影子里,近晌午的太阳虽不过分晴朗,照在背脊上却丝毫感觉不到温暖,反而一阵阵的透着寒意。头有些昏沉沉的,未有多时,额上已经蒙了薄薄的一层细汗。
太后微眯了眯眼,她摸一摸雕饰精致的长长的护甲,忽然抬手掀翻了摆放案桌上的青花瓷碗,“哐啷”一声跌了个粉碎,惊破一室令人窒息的沉寂。
项姑姑见太后动怒,慌忙道:“太后请息怒,莫要伤了凤体。”
太后也不理她,抬手一指我,目光锐利在我面上剜过,厉声道:“你惶恐?哀家看你更像是有恃无恐流言蜚语启是空穴来风的,皇帝对长春宫的“顾念”也未免太过了些。你既身为亲王家眷,便该自持身份。但你非但不懂得女子该有的矜持,反而与皇帝关系暧昧不清,闹得后宫鸡犬不宁,宫闱紊乱。皇帝与岑儿均是哀家之子,你如此不自重,启不是要让他们两人君臣不和,兄弟不亲?实在罪不可恕”
我默默听着太后一一数落我的罪状,本还强自忍着,却不想她竟如此颠倒黑白,在她口中我倒真真犹如那人尽可夫的yin娃**一般,实在无法再不吭声自辩。
我微微垂头,保持谦逊的姿势,极力让声音保持平缓:“太后明鉴。臣妾视皇上为君主、亲人,绝不敢有半分不该有的妄想。若说关系暧昧不清,那更是无中生有的,必定是有心怀叵测之人中伤臣妾之语。古语有言,谣言止于智者。臣妾深信太后不会被奸佞之言所惑,必定不会冤枉了臣妾。”我一口气说完,脑子越发浑浊起来。身子时冷时热,就连呼吸也开始不顺畅,太后惊而恼怒的脸在我眼前起了重影。
她呼吸微微一促,本就因病而无血色的面庞更显得苍白,脖子上微凸的青筋更是明显。太后抚着胸口,接连说了三个“好”字。终于一字一顿,道:“如若有人刻意中伤散布谣言,哀家必定不会冤枉了你。你既是待罪之身,宫中流言也不可不避忌。后宫的事情哀家本全叫皇后管着,你的事情她既管不过来,也唯有哀家亲自整顿。”她冷冷看我一眼,又道:“听闻皇帝已经下旨让索尔泰重新调查长街谋害皇嗣一事,你既与此事有所牵连,自当先下宫牢以待查审。”
太后的重影在我眼前越来越多,身子滚滚的发着烫,小衫已尽润湿,贴在身上甚是难受。头阵阵的发着痛,整个人好像随时都可能会眼前一黑晕眩过去。我心中苦叹,这副身子确是娇气了些。发热反复实在平常,只是若是现在不争气的昏了过去,待醒来之际只怕已经被太后吃的连骨头也剩不下几根了。
如此想着,正欲强辩,却听太后喝道:“带她下去。”
——私刑这个念头飞快自我脑中闪过。我悚然一惊,太后是准备对我用刑了么?莫不成她想对我屈打成招?旋即有两个太监迅速过来将我半空架起,也不顾我挣扎,便往殿外去。
我手脚并用,尽力想要挣脱束缚。心底不免焦急起来,不知佳芮可是已经请杜公公禀了玄武帝。抬眸往窗外看去,耀眼的阳光照得我双目刺刺的疼。
我再顾不得礼仪姿态,狠命便朝一旁太监的手肘咬下一口。那太监“嘶”一声抽疼,手劲稍稍一松,我趁机便欲摆脱。
太后怒道:“启能由着她如此发泼?”
那两个太监本还心有顾虑,听闻太后如此一说,也再没了顾忌,手上力道再劲了几分,抬手便在我后颈用力劈下。
我吃疼得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心下不由一转,如此下去再挣扎也是徒劳,只怕还得再白白挨上几下。于是身子缓缓软到,便祥装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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