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琪道:“大贝勒约我今儿晚上上灯时分,万寿山上倚望楼前见面,有他就没我,有我就没他……”
皇上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道:“大胆,我都没事了,他还没完没了的,他这是冲着你还是冲着我。”
李玉琪道:“老爷子,您怎么又动气?”
皇上道:“他这样还不让我生气?”
李玉琪道:“您不必生气,我不打算去。”
皇上一怔道:“怎么说,你不打算去?”
李玉琪道:“俗话说得好:‘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我自信他伤不了我,我要是如约而去,那会让您为难。”
皇上道:“我没什么为难的,你只管去你的,天大的事我担了。”
李玉琪道:“老爷子,您不能凭一时的意气,您万乘之尊,一国之王,不该如此,我也不能这么做,再怎么说,大贝勒是您的左右股肱,保驾重臣,我不能伤他。”
皇上没说话,沉默了一下,才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让我装聋作哑,不闻不问?”
李玉琪道:“我既然不打算去,您不如索性装个不知道这回事。”
皇上摇头说道:“他这个人我清楚,就是今儿晚上你不去,他也不会放过你的。”
李玉琪道:“您说对了,大贝勒告诉我,我躲不掉的,当然这就表示我不死他绝不甘休罢手,所以我不得不来先在您这儿报个备。”
皇上目光一凝道:“你是要……”
李玉琪淡然说道:“老爷子,只要我不死,或者我在京里一天,大贝勒他绝不会放过我,这是显而易见的,我本可以一走了之,可是现在我肩负拿贼差事,不能这么一走了之,既然这样,我或可躲他一两次,可是我躲不过一而再,再而三,我可以不伤他,但我不能不自卫……”
皇上点头说道:“你的意思我懂了,你怕万一伤了他哪儿是不?”
李玉琪道:“老爷子知道的,动手过招这种事不比别的,谁也不敢担保自己在无数次出手中不失手。”
皇上沉吟了一下道:“这样好不,你打他没关系,只是别要他的命,也别伤他太重……”赧然一笑,接道:“你知道,我不是舍不得他,我怕没办法跟太后说话。”
李玉琪道:“我知道您的难处,所以我才躲他。”
皇上站起身来拍了拍他道:“委曲你了,玉琪,我知道,在江湖上,躲事是很丢脸的一件事……”
李玉琪道:“那也不尽然,老爷子,要看什么事,跟对谁,逞强好斗,动辄拨剑,那不算是真英雄,也算不得修为。”
皇上点头说道:“我懂,玉琪,会武的人要能忍人所不能忍,受人所不能受,否则的话只是一个逞血气勇的匹夫,不配称一个侠字,像张良桥下拾履,韩信胯下受辱,那才是大勇。”顿了顿,接道:“你放心,闹出乱子来我替你担就是。”
“谢谢您,老爷子。”李玉琪道:“如今叛逆犯京,外患未除,自己人先起内讧,我总觉得这不是件好事,可是我躲……”
皇上拍了拍他道:“我知道,玉琪,别的不说,问这明大义,识大体,问这气度就不是泰齐他所能比的,好好的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
李玉琪道:“谢谢您,玉琪永远有一份江湖人的傻劲儿。”
皇上笑了,道:“好个永远有一份江湖人的傻劲儿,江湖人这种傻劲儿,不是在这宦海中能求得到的,你回去吧,安心拿你的贼,有事只管进宫来找我,我会替你说话的。”
李玉琪走了,很满意地走了。
一进万亲王府,他清晰地感觉出博多的态度不对,不但该冷没冷,反之比以前更热络、更恭敬、更周到、更殷勤,这从大门口碰见博多,博多一直陪着他进住处,递手巾、倒茶可以看得出。
李玉琪擦了把脸,喝了口茶,含笑说道:“今儿个怎么回事儿,博总管,你让我受宠若惊有点受不住。”
博多赔上一笑道:“您这是说笑话……”跨前一步,哈着腰低低说道:“李爷,听说您跟大贝勒闹翻了?”
李玉琪道:“博总管好灵通的消息。”
博多笑道:“说穿了不值一文钱,您瞧瞧这个。”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条,双手递了过去。
李玉琪接过一看,脸色微微一变,道:“博总管,承你以一个诚字相待……”
博多道:“您这是哪儿的话,这么多日子相处,您是怎么待我的,人心总是肉做的,博多不是个没良心的,应该的。”
李玉琪皱了皱眉道:“我没想到他会这样对我。”
博多道:“李爷,我说句不该说的话,您可得小心哪,俗话说得好:明枪好躲,暗箭难防,跟了他这么久了,他是怎么样的人我清楚,阴鸷凶狠,只要他打定主意除一个人,他会不择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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