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上供着一个长胡子老人的雕像,谁也不认识这位老人家,乐乐歪着头看了半天,叹了一口气,算了,反正她也不认识真正的华陀,兴许他老人家就长得这么富态呢?兴许医学院也好,医院也好,那里的画像都是错的呢。
手里拿着香,身后站着姚云龙和凤儿,乐乐带着两个孩子,恭敬的对着华陀的神像行了三个大礼,礼毕转过身看了眼一身崭新的黑衣,精神抖擞的姚云龙,两人同时看了眼高几上放在钟表,时间差不多了,两人一对眼,互相点点头,姚云龙率先走了出去。
站在大门前,冲着看热闹的人一拱手,姚云龙扬声道:“各位父老乡亲,各位街坊邻居,我们母子三人家遭巨变,不得已背井离乡来到芝浪城落户,这些日子以来多亏各位大爷大妈、叔叔婶子、大哥大嫂的帮衬才熬过来,云龙在这里谢谢各位了。”
乐乐怀着宝宝要安胎,不方便外出,更何况谁听说过一个寡妇整日里东家逛西家坐的,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
所以这段时间和以前一样,所有对外事宜都由姚云龙负责,本来就是一个英俊小男生,要照顾娘要照顾妹妹,苦情戏一上,立刻就赢得了一大票中年女性的关注和喜爱,一点点,姚云龙在状元街一带的名声越来越好,平时家里需要些什么,有什么难处也只需要姚云龙出去一说,就有好多的街坊过来帮忙,
当然,乐乐舍得出钱,出物,不让那些人白忙也是一个原因。
今天说的这些话,是姚云龙已经在房里练了很长时间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甚至是每一个眼睛他都对着镜子演练过,就见一个眉清目秀的一个阳光小男生,自信优雅的站在众人面前,挥洒自如的接着说道:“云龙的娘亲祖传金针治病的手艺,往日我们衣食无忧,娘亲便遵从祖训并没有用这手艺开医馆赚钱,现在我们娘几个有了难,云龙跟娘商量,愿意开这么一个小小的女医馆,帮助一些身体不舒服的大娘、婶婶,还有各位姐妹解决烦恼,顺便也能赚几个银钱,让我们娘几个能糊口度日。”
这么长时间,大家都知道这里要开家医馆,可是女医馆,专门给女人看病的医馆,众人还是头一回听说,立刻就有人喊道:“龙哥儿是说你家这医馆只给女人看病?”
看了一眼喊话的人,姚云龙笑着说道:“赵大叔你说对了,云龙学艺不精,还不能给人看病,只能由我娘亲自坐堂,当然也就只能给大娘、婶子们看病。”
众人点点头觉得姚云龙的话说的有些道理,又有人问道:“金针是什么?”
“是一种比绣花针还细的针,人体有三百六十个穴位,不同的穴位治不同的病,像鼻梁两侧距内眼角半分的地方这里叫晴明穴。”指着自己的鼻子跟众人解释晴明穴的位置,接着又解释道:“这个穴位主治目眩,憎寒头痛,迎风流泪,还有视物不清,晚上看不见东揉一揉,按一按都有效果,当然了,让我娘用金针治疗效果会更明显。”
所有人都露出惊奇的表情,有的人干脆就伸手在鼻梁上揉了起来,也有好奇的接着问道:“是要用针扎进去吗?疼吗?”
乐乐看了眼连续提问的人,是个瘦小的男子,留着一把乌黑的小胡子,乐乐不知道他是谁,可姚云龙却知道,这人也是个郎中,姓杜有个女儿今年九岁,父女俩相依为命,就在状元街的后一条街上有一个小药铺子,杜郎中为人和气医术也还算可以,给贵人们看病是不够格的,可是给普通百姓们治病倒是绰绰有余,在这一带还是挺有名气的。
姚云龙想了想,都说同行相轻,现在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局势,先客气点儿,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嘛,“疼不疼这个不一定,首先要看治什么病,然后还要根据病到什么程度,一般的情况下只会有点酸麻胀,大部分情况下都不疼。”
说完抬头看了眼日头,做出一副时间到了的样子,笑着说道:“好啦,周半仙给挑的时间马上就要走了,各位大叔大婶们,有疑问咱们一会儿再说,我们医馆要开张啦。”说着,扭过头,姚云龙朝屋里喊了一句,“吉时到了,娘,咱们放鞭炮。”
这么多年来,这是她第一次自主创业,第一次做主角,心里有些紧张,手紧紧的攥着凤儿的手,想笑又怕大家看了觉得不够端庄,不敢笑,脸色古怪的走到大门口。
接过姚云龙手中的香,两人一人来到一串鞭炮面前,乐乐开口说了句,“开张大吉”姚云龙说了句“红红火火”接着两人一同点燃了鞭炮的引信。
在震天响的鞭炮声中,乐乐的女医馆算是开张了,人群中站着在温志新看着乐乐,想着姚云龙说的话,心里不断的思索着,祖上传下来的金针手艺,她一个丫鬟,一个家生子的女儿,怎么会有传说中的绝技呢?如果那家人真有这手艺,又怎么会甘心在镇海候家做下人。
鞭炮放到尽头,突然两个炸响同时响起,医馆大门上,罩在牌匾上的红绸布落了下来,露出黑底红字的“喜福女医馆”五个字。
按规矩这个时候应该是东家、掌柜的亲自出面说几句,乐乐看着众人却张不开嘴,本想就这么混过去算了,却被姚云龙逼着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说话,“喜福女医馆开业了,希望能帮到各位大娘、婶子们,开业前三天医馆的所有费用都只按五折收取。”
说完,乐乐逃似的回到了大堂,坐在自己的坐位上,忐忑的看着门外,两手捂在脸上,不知道一会儿会有多少人进来。
青烟散尽,漫天飞舞的红纸落了下来,门外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少,到最后连拣鞭炮的孩子们也都回家了,而进入医馆的人却一个也没有。
乐乐心里七上八下的,回想自己说的那几句话,不免有些丧气,都说些什么呀还希望能帮到各位大娘婶子,又想到前三天五折,早知道根本就没有人来,就应该前三天免费的,至少赚个人气儿呀,早知道会这样就不应该心存侥幸,像姚云龙似的对着镜子练一练多好,唉,现在再怎么后悔也没用,总不能把人都找回来重说,更不能都说五折了再说全免。
想完自己的致词后,乐乐又想,是不是自己名字起的不好?喜福女医馆,倒是挺喜庆的了,可是,是不是也少了些大气呢?越想,乐乐越觉得自己起的这个喜福女医馆跟同仁堂啦,百草堂啦,这些上辈子的老字号们没得比。
要是放在上辈子,没问题她也算是个有知识,有学问的人,可是这辈就不同了,在这个世界里,学问指的是四书五经,指的是文章花团锦簇,这些她都不俱备。
不管乐乐怎么想,一个上午过去了,一个客人也没有进来的,乐乐神情沮丧的去了后堂,这里隔出了一个不大的小房间,有桌椅板凳,还有一张小床,留着给乐乐白天休息用,一家人吃饭也在这里。
趴在饭桌上,乐乐一点力气都没有,这些日子的饭菜都是胡氏做的,今天也不例外,端起面条,看看桌子上两个炒菜,乐乐提不起精神也没有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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