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霜也不知道怎么办,他解决难题虽常有奇思不拘成法,但是应对复杂的人事并不善长,只能跟着形势走,比如他也不知道怎么办理地震善后,可是在这里所有人都没见过地震更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他也只能站出来利用前世在电视上看到的一点知识再结合群众力量把事情做下去,尽量减少一点损失。
现在的困境他也不知道怎么办,但是事情已经开了头就要做到底,全家人都在指望他,他不能在脸上露出无助的样子,装也要装出胸有成竹,在他的字典里有悲伤、有迷茫、有四十五度望天,有寂寞装逼,有钻法律空子,唯独没有“后退”二字。顶多是根据毛主席理论进行战略后退,换个方向迂回包抄,最后拿下对方山头,用战略后退换取最终的前进和胜利。
庭霜无比豪迈一挥手:“没关系,我亲自去寿苍县买药,一定把药买回来。”
众人看到他这么自信乐观,也跟着一扫愁容,准备好药罐等他回来。
庭霜带了所有的钱上路。出了城门,被透骨的寒风吹得一哆嗦,仰头一看天上漫漫飘起雪花,大路边一个效野酒铺挑着酒幌,这种酒铺确切说是个摊,搭个草棚,支几块木板,横放一条长凳,摆两只大酒缸,炉子上坐一盆热水随时用来烫酒,下酒菜只有咸豆煮花生腌鸡蛋豆腐干什么的,很简单,却是往来旅人喜欢的地方,看到效野酒铺,就意味着城门快到眼前,旅途到了站点。几个人围着酒缸一坐嚼几粒花生米喝两提酒,来去匆匆喝完上路,奔向下一站,是个让人感到温暖的地方。
庭霜过去沽了一葫芦酒,喝了几口暖暖身子,一时间又感慨起来,回想往事,真如一场梦,每每到了上升转机的时候就会遇上天灾人祸,事业发展得磕磕绊绊,不过没关系,事物的发展总是螺旋式上升的,不会一路坦途。
可是真想大吼一声,他妈的死老天,老子只想当个太平农夫,不想承担天降大任,你就不要老是苦我心志劳我筋骨行不行啊啊啊!!!
感慨完毕,又想剽点什么,扯着被宝琪誉为驴叫的嗓子唱起来:
“大雪飘,扑人面,朔风阵阵透骨寒,
()
彤云低锁山河暗,疏林冷落尽凋残,
往事萦怀难排遣,荒村沽酒慰愁烦……”
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笑意从身后传来:“为什么烦?”
庭霜身上一震,心脏狂跳,半天才敢转回头去,只见一个人站在大雪地里,身姿挺拔如修风之竹,容颜俊朗如中秋之月,眼同晨星,发如墨染,穿着普通朴素一袭白衣,衬着他青春洋溢的脸庞居然非常养眼,果然上天对美人这种生物格外宽容。
庭霜看见他的一瞬,不知怎么忽然忆起当初在鹄子场初次见面,他手托硬弓射香头如天神下凡般的英姿,霎时,天地间红尘万物都看不见,眼里心里只有他,百牵挂千思念化为一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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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掐死他……
庭霜向来是理论联系实际的行动派,立即支楞着双臂扑了过去。
宝琪对他每根汗毛都了解,自不会把他张着双臂向自己扑过来的动作当成深情拥抱,而是反应很及时的缩起脖子。
庭霜自然不会因为他缩起脖子就没有下手处,掐住他猛摇:“你爷爷的,死哪儿去了?知不知道老子多担心?”
虽然被摇得发晕,最后一句还是让宝琪心里的桃花绽放在漫天风雪中,当初离开除了挂念京里形势还有一个隐约的目的,就是试着忘却这段前途渺茫的情愫,无非是一个小农夫而已,哪里值得他这样高贵的人牵肠挂肚。
只是宝琪自幼心高气傲目无下尘,他不知道,当一个人想办法用分离来忘掉一个人的时候,他已经忘不掉了。
听说长平县发生地震的事之后,他已经完全忘了自己本来打算做什么,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赶快回去,找到那个人,再也不离开,虽然他知道这个人很强,并不需要他的保护。
庭霜喊了一会儿消了气,宝琪赶紧从他的魔爪下抢救出自己的脖子,说:“我遇上了一个人,他说是我父亲的故交,要带我回家……”
庭霜赶紧问:“你回家了?找到家人了吗?”
“找到了,一切安好,不久我听说这里发生地震,我担心你,所以……”
没有说下去的话包含着说不清的挂念,宝琪的声音带着温暖和明澈,庭霜愈发心软了,这熟悉的味道是宝琪的味道,象温柔的水将他包围。
庭霜伸手抱住他,感动地说:“好兄弟,够义气。”
宝琪脸颊直抽抽,真想抓起地上的雪砸他脑袋上,他妈的你才好兄弟,你全家都是好兄弟。
宝琪去城里找他没遇上,也听说了他现在的困境,现在终于在城外重逢,问:“你打算怎么办?”
庭霜拉着他的手,又觉得浑身是力气,豪迈地开剽:“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宝琪也受了感染,反握住他的手,两人欢快地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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