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会儿,他便转圜回来,行着礼道:“殿下,小的问清楚了。
那周姑娘在寝殿外与七姑娘说起当年姑娘生母白月在集市上撞见的那一幕,姑娘这样着急要去菩提寺,恐怕是想到庄子上找那二人查清当年事情的真相。”
赵晢沉吟片刻,淡淡吩咐道:“让风清明日出城一律听她吩咐。”
“是。”无怠忙应下。
……
李璨回靖安侯府,也不曾去祖母那请安,便径直回了自己的鹿鸣院。
她摒退所有下人,一个人坐于楠木雕花的软榻之上,仔细思索。
她顺着赵晢从前教她处置事情的法子慢慢的理清了思路。
倘若周羡如说的是真的,娘就是被贺氏蓄意害死的。
那么,贺氏除了带着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出现在娘面前,除了这样刺激了娘之外,是否还做了别的预备?
稳婆是否有问题?大夫是谁的人?当日所用的汤药到底是催产的还是活血的?
血崩而亡到底是巧合,还是贺氏蓄谋已久?
贺氏有蓄谋的动机,娘不在了,贺氏可以光明正大的进靖安侯府的门,做李诚的正头娘子。
这么说来,在当时,娘便是贺氏进靖安侯府的绊脚石,或许还是眼中钉,肉中刺。
最后,还有一件她最不想考虑的事——祖母同大伯母到底知不知情?
这么多年,祖母同大伯母几乎将她捧在手心,她不信,几乎将她当做眼珠子的两个人,会刻意对她隐瞒她这件事。
那她们为何对娘的事三缄其口?是另有隐情?还是怕她知道当年之事?
她心中有了无数的疑虑。
眼下,只有找到娘跟前的那两个婢女,才能顺藤摸瓜,查清楚当年的真相。
“姑娘,二夫人来了。”
糖糕外头敲门。
是贺氏来了。
李璨回过神来,伸手在脸上一抹,不知不觉中,她早已泪流满面。
她心念急转,不过片刻已然做了决断。
她抬手取过帕子擦拭泪珠,起身迎了出去,扬声道:“母亲来了有什么可通传的?还不快将母亲请进来。”
“七姐儿,今儿个回来的这样早,怎么不到我那处去坐坐。”
门被推开,贺氏满目慈爱,笑吟吟的牵过她的手,行到榻边坐下。
她穿着一身墨玉色的曲裾深衣,上以金丝银线绣着蝶戏牡丹,发髻绾成个侧斜的堕马髻,簪着绿雪含花点翠半钿,鬓边簪以几朵同色的压鬓花,瞧着通身华贵,举手投足间满是大家夫人的气度。
“母亲……”李璨一头扎进她怀中,落下泪来。
她心中有了猜疑,自然不想再与贺氏有半分亲近,但为了查出娘当初出事的真相,她必须这么做。
“怎么了这是?”贺氏见她哭了,不由满目心疼,紧紧拉着她的手,连声问:“是谁欺负咱们家七姐儿了?告诉母亲,母亲替你收拾他去!”
“是……是周大将军府的周羡如……”李璨泣不成声。
她与贺氏亲近是假,伤心哭泣却是真的。
不管周羡如说的是不是真的,这么些年,她鲜少想起娘来,今日竟是在周羡如的提醒下,才想起查探此事,她这本就是大错,还是大不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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