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盼君归里养了一狗,名叫阿旺。
我在大街上捡了一个少年,取名阿福。
阿福在盼君归里砍柴,但我待他比阿旺好。
天刚刚降过一场大雪,气候异常的冷,齐国都城一片银妆素裹。
一身毛皮大氅,我趴在那本人亲自设计,卫琴动手制作的柜台上,打着哈欠,阿旺蜷缩在我的脚边打着呼噜,揉了揉眼,我看卫琴第N次将点名要“香嬷嬷”的客人扫地出门。
“亲爱的弟弟……你这么下去,盼君归该关门了……”带三分睡意,我迷蒙着双眼,嘟囔。
“我看不会。”卫琴磨牙,冲我笑。
回头看着店内,啊,人声鼎沸,好不热闹,看来真是我香嬷嬷敛财有术,呵呵。
懒懒地摇晃着手中竹制的茶杯,竹杯里泡着菊花茶,那菊花秋天时采下晒干的,我低头看着晒干的菊花在热水中缓缓伸展开干枯的花瓣,盛放。
盼君门口是来来往往三三两两的人群。
“听说没,吴国亡了。”
不远处,隐隐有人交谈。
手微微一抖,竹杯滚落在地。
热水浇在手上,我呆呆地看着在我手背上盛放在菊花,暖暖的,软软的。
“香宝,你怎么了?”卫琴见我如此,忙快步走上前来,伸手拂去倒在我手上的菊花茶,小心翼翼地翻看着我被烫红的双手。
“是啊,夫差那昏君,为了一个西施搞得天怒人怨,终于有报应了……”
“是啊是啊,听说他以布蒙面,拔剑自刎了啊……说什么九泉之下无颜见伍相国之类的……”
“唉,昏君啊……”
交谈的人渐渐走远。
我去如坠冰窖。
与历史分毫不差。
夫差,你个大骗子!
说什么“等我和勾践那老儿玩够了,等我把这吴国毁了,我就来找你……”,骗子!枉本姑娘痴心一片,傻冒一般开了家青楼,还取了个傻冒的名字,盼君归,盼君归!
君何在?!!
习惯性地低头咬唇,我没有开口,只是心竟是仿佛被掏空了一般。
“香嬷嬷,香嬷嬷。”阿福嚷嚷着跑了进来。
我缓缓抬头,有些恍惚地看着那个皮肤黝黑的少年,他叫我香嬷嬷,不是香宝。
一切都是我造出的假象,一切都是我自欺欺人,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无论我如何模仿,还是回不去。
我,就是一掩耳盗铃的傻瓜。
“香嬷嬷,有人昏倒在门外了。”阿福一阵风似地冲进门来,急急地嚷嚷。
有人昏倒?看着阿福,我没有吭声,这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冤魂何其多?死一个两个人真是再平常不过了,救得了一个两个了,救得了天下那么多人么?
“香嬷嬷,捡她回来吧,香嬷嬷……”阿福拉着我的手摇晃,激动得紧,大概是因为他是被捡回来的缘故,看到诸如此类的事情他不能无动于衷。
罢了,抿了抿唇,枉我也是基督教徒,当是行善吧,“去看看吧。”拉了阿福的手,我走出盼君归。
站在盼君归门口,我怔怔地看着站在大街上那个满面沧桑,痴痴傻傻的女人,她身上沾满了有些脏污的雪,大概刚刚昏倒在地时沾上的。
她站在寒风中,披头散发,一身破败的毛皮大衣,虽然破败,但仍看得出曾经名贵的模样。
“看到我妹妹没有?看到我妹妹没有?”她猛地拉住一个路人,满面急切。
那人吓了一跳,低低斥了句“疯女人”,便狠狠推开她,转身就匆匆离开了。
她促不及防,倒退了几步,狠狠跌坐在地上。只一会儿,她便爬了起来,伸手又拉住了一个路人。
“看见我妹妹没有?胖胖的,扎两个髻,很可爱的……”她拉着路人,急急地指手划脚,比着自己的肩,“大概有这么高……见过没有?见过我妹妹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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