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闲云闻言,不由得心头一震。
竟然是这样吗?他一直怨恨上天对他不公平,别人都有亲密的家庭,健康的身体,友好的玩伴。只有他,顶着异于常人的相貌,从小生活在一片或敬畏或恐惧的眼神里。
最令他无力的是,他自从一生下来便有意识,能够听得懂别人的言语,哪怕多么高深的话,他也能够理解。而不像普通人一样,一直到两三岁才有自己的意识。他的记忆,从出生起,便清晰地刻划下来,满满的痛苦。
听了秦羽瑶的这番话,柳闲云不由得心中触动。原来,这就是生而具有逆天的天赋的原因吗?
柳闲云用奇异地目光看着坐在对面的女子,根据手下收集来的信息显示,这个女子自一出生起便被丢弃在秀水村。养父母自私自利,而她的性格则是软善可欺,活了一十九年,几乎日日都在坎坷贫苦中度过。
只除了,从那一天起,她仿佛换了个人。对待别人的欺压时,她能够犀利而有力地反抗。哪怕是面对顾青臣时,她也丝毫不惧,并且敢将朝廷命官痛打一顿,又训斥一番。
为人处事的风格的转变,以及她脑中屡屡冒出的奇思妙想,给闲云楼和碧云天都带来了不菲的利益。这个女子,仿佛忽然变了一个人一般,那个软弱了十九年的女子,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想到这里,柳闲云心思微动,她到底是如何变成这样的?然而下一刻,便抛开了追寻的念头。仔细说来,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他自己便是生来具有意识的奇人。秦羽瑶再奇异,难道奇得过他不成?便露出一丝笑容,说道:“我想和你谈一谈,合作的事宜。”
此时,秀水村尾。
破旧的小院子里,坐落着一间破旧的老屋,已经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年。屋里的小木床上,此刻睡着大顺朝尊贵之极的血脉。
睡了一上午的宝儿,此刻渐渐醒了过来,小拳头揉着眼睛,慢慢坐了起来:“娘亲?”原本伏在他身上的小狐狸,此刻被抖落下去,“吱吱”叫了两声。
宝儿把它抱起来,然后从床上爬了下来,准备去找娘亲。谁知下床一瞧,却见屋里的桌子旁边,坐着面具叔叔。他抱着小狐狸走过去,问道:“面具叔叔,你怎么在我家?我娘亲呢?”
“你娘亲有事,出门去了。”宇文轩说道,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他此刻看向宝儿的眼神里,带着奇异,带着发自内心的宠溺。
这是他的儿子,是他的骨血。原本不知道的时候,他只是觉着宝儿可亲,后来知道了实情,看着这张肖似自己的小脸,宇文轩只觉得说不出的奇妙:“你饿了吗?我去给你盛粥来吃。”
宝儿点了点头:“饿了。”
宇文轩便起身到灶边,揭开锅盖,拿起灶边那只明显小一号的碗,盛了一碗粥端到桌子上。
“温度正好,你快吃吧。”宇文轩用手背试了试碗壁的温度,温柔地说道。
“嗯。”宝儿此刻很有些饿了,小嘴嘟在碗沿,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宇文轩则走回灶边,取过篦子上的两只鸡蛋,坐到桌边开始剥了起来。剥好一个,便递给宝儿:“一边吃粥,一边吃鸡蛋。”
“嗯,谢谢叔叔。”宝儿乖巧地接过鸡蛋,有些羞涩地低头吃了起来。倒叫宇文轩有些皱起眉头,他很想说他不是叔叔,而是他的爹爹。可是,又不能就这样说出来。
看着宝儿低头吃饭的可爱模样,宇文轩直是越看越喜欢。然后,他眼中闪过一抹深意。宝儿不是顾青臣的儿子,秦羽瑶知道吗?认回她和宝儿的事,又该如何开口?
想到秦羽瑶眼中的沉静与冷清,宇文轩直觉,此事不会太容易。然而此事是他生命中出现的唯一一次例外,不被掌控的例外,就在头痛之余,他又有些难以言说的期待与喜悦。
只见宝儿生得白白胖胖,灵动可爱,宇文轩心中觉得,又是感激又是愧疚。既感激秦羽瑶对宝儿的养育,又对自己一直缺席而感到愧疚。等到那件事毕,他一定认回她们母子,给予她们最好的生活,好好补偿她们。此时此刻,宇文轩心中想道。
又剥好一只鸡蛋,递给宝儿:“再吃一只。”
一连吃了两只鸡蛋,又吃了一碗粥,宝儿肚中饱了,抹了抹小嘴,有些好奇地看向宇文轩:“叔叔,你一直戴着面具,不会觉着热吗?叔叔,你平时洗脸吗?叔叔,你睡觉的时候也戴着吗?”
这一连串的问题,把宇文轩问得有些语塞。然而他是谈话高手,此刻不着痕迹地把话题带了过去,说道:“宝儿,你平时跟你娘亲,都做些什么?”
“从前娘亲去做活的时候,就让我一个人在家里玩。”宝儿一边回想着,一边说道:“后来娘亲就不常常下田了,有时候进山,有时候进城,有时候叫我和小白在家玩,有时候也会带着我去。有时候娘亲哪里也不去,就在家里陪我玩。”
宝儿张着一张小嘴,软糯的声音一说就是一大串。宇文轩从他的话中,了解到他和秦羽瑶日常的生活,然后又打探道:“有没有人欺负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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