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太真实,真实到亲身经历了一般,可醒来不过这片刻,梦中场景便如潮水一般退去,除了丫鬟张张合合的嘴,他连她骂的是什么都记不清了。
“嗯,不过这一会儿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刘宴征捏了捏眉心坐起,还没忘了昨夜之事,看到满脸欢喜的下属,道:“昨夜那人,现在如何了?”
听下属说了伍氏情况,刘晏征揉了揉眉心,道:“去查一查,看看哪里人氏,现在是死是活。”
语气淡漠到仿佛对那人的死活半点都不关心,偏偏又让他去打听。
属下领命出去,门才开,另一个下属抬手正要敲门的样子,见他出来,再探头一看,见刘宴征已经醒了,大喜,道:“公子,严四送回消息,说打听到老太爷故友消息了。”
刘宴征陡然抬头,颇有些诧异的看向来报的下属:“真找到了?”
那下属点头,道:“严四说是在溪风镇一个叫仰山村的地方问到的,名字和大概的年龄都对得上。”
刘宴征当即掀了被子下床,一边蹬上靴子一边问道:“那人呢?可见着了?”
属下神色僵了僵,低了头道:“说是故去有十几载了。”
刘宴征手中动作一顿,就连墨大夫心里也是一个咯噔,二人相视一眼,刘宴征道:“这事先别让爷爷知道,我先去见见爷爷。”
老爷子现在的身体可经不得大喜大悲,何况这世间同名同姓之人不知凡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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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四下午,仰山村浩浩荡荡来了七八人,一辆马车,后边还有几个骑马随行的护卫,一行人停在了柳家大门紧闭的小院外。
马车里的人不消说,就连护卫都穿着气派得很,这动静很快惊动了村正和柳家族长。
村里人这两年因为柳家很是过上了好日子,对柳家的事都格外上心一些,由族长和村正出头,过去问了问。
刘老爷子身子早就不大好了,此次出行本就勉强,柳家族长过来,他并没能下马车,而是由刘宴征代为交涉,听闻是柳家故友,柳族长打发自己儿子套个牛车赶紧去县里报信去。
又客气的请一行人先到自家坐一坐,说了柳家人如今都在县里营生。
刘宴征看了严四一眼,严四忙耷了脑袋。
他光打听到仰山村有老太爷要找的人就乐得回去报信了,倒没想到人一家子都在县里,这不是空走了这么远路吗?不敢看刘宴征。
好在刘宴征也只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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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长家的小子对绣庄不熟,是直接奔织染坊去的,村里人常往这边送布或是接家眷,对织染坊最是熟悉,也知道柳家兄弟几个不外出行商时大多时候都在织染坊这边。
他去的也是巧,张文茵和几个擅织夏布的妇人用苎麻新织出来一种极轻薄的料子,质感上不比绢差多少,柳家兄弟三个,陆承骁和柳渔,这会儿都在织染坊里。
听说老宅那边有客,几人都是一愣。
族长家的小子也是伶俐的,把对方人数,乘的车马,穿着打扮都一一细说了,道:“一个得有六旬的老人家,还有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其他人看着倒像是随行的,听说是与你们家有旧,车马都停在你们家门口,我爹和村正就让我赶紧过来报个信。”
兄妹几个面面相觑,听着与家中有旧,倒没耽搁,赶了马车就准备回去看看,因开了织染坊,陆承骁便定制了一辆马车,他那匹马就套了车,方便他们往来。
柳渔想着到底是来客,大伯娘还在袁州城,怕有待客的事,索性一起走。
柳渔要去,陆承骁自然也同去。
半下午回到仰山村,果真见门口有车马在,几个像护卫的人在,远远看到柳晏清他们的马车,躬身朝自家马车里说了声什么,马车车帘被掀起一角。
柳晏清赶着车刚近了家门,便见停在门口那辆马车上下来一个锦衣华服的青年。
刘宴征看他一眼,知道怕是自己要找的那家人后辈子侄,转身伸手去搀车里的刘老爷子下车。
这边柳晏平几人也陆续下车,柳渔是最后一个,陆承骁伸手扶她下来的。
两边人都下了车,转过身来,这一照面全怔住了。
陆承骁、柳晏安、柳晏平几乎是同时出声:“是你!”
而刘宴征的关注点却显然不在陆承骁三人身上,他死死盯着柳渔,哪怕听到陆承骁三人说的话,也移不开目光去。
许多记忆走马灯一般在脑中闪过,对弈、品茗、抚琴、唱曲,那些无数次出现在他梦里,却从来看不清面貌的女子,与眼前女子的眉眼对上了。
柳渔乍见刘宴征,惊得往后连退了两步,血色一下子从脸上褪了下去。
刘宴征已然大步走了过来,还未靠近柳渔,陆承骁先一步将人护在了身后,自己迎上了刘宴征的视线,相隔两步远,目光相撞的霎那几乎碰出了金石相击的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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