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子言狭长的黑眸中蕴满笑意,看着她羞涩娇媚的表情,忍不住地心情就飞扬轻快起来,直想逗弄她。
“对你怎样?这样吗?”边说着,他一掌将她的双手牢牢箝制在枕上。
“啊!”胭脂惊喘一声。
“骆子言,如果你再如此对我的话,我,我至多一死而已。”
骆子言猛地抽回在她身上的双手。这个可恶的小女人,竟用死来威胁他!
她双眼紧闭,泪水从她眼角不断垂落,更叫人怵目惊心的,却是一道鲜红的血迹从她抿紧的唇角缓缓滑下。
殷红的血液在她惨白如纸的脸庞上,鲜艳得叫人心悸。
她居然想咬舌自尽?好个性格刚烈的女子!
他的心中升起一丝怜惜,这种陌生的情绪极少出现在他的身上。他从没想到一个女子的眼泪,居然能让他感到心疼!
探出指背轻抚她苍白的脸颊,抹去她的泪水,一切都是那么温柔而自然。
可是,他骆子言需要的并不是乖张性情的女人,而是绝对的温柔顺从。
“可怜的素梅!”
温柔的轻喟从他唇边逸出的同时,他已狠狠捏住胭脂的双颊,骇得她睁大一双万分惊恐的眼眸,怔愣地望着他。
骆子言微笑着俯低脸与她对视。
他温热的呼息吹拂在她的脸上,温柔的神情映在她的眼中,动人的腔调回荡在她的耳际,而他口中说出的,却是最冷酷的话语。
“我告诉你,不管你是否为阮素梅,你都是我骆子言的妻子,从此以后,生是我骆家人,死也将是我骆家鬼!”
顿了顿,毫无意外的,他在胭脂清澈的大眼里找到了惧怕的神色,唇角扯出个冰冷的弧度,轻拍她脸颊,吐出更无情的字眼。
“对着个毫无情趣的木头人,让本少爷倒尽了胃口,还不如去找倚情楼的姑娘,哼!”
一甩长袍衣摆,他大步走出房,毫无眷恋。
胭脂狠狠咬住下唇,心头感到撕裂的痛楚。为什么?为什么在他放过自己,让自己保住贞洁后,她却感到像被抛弃的心痛?蜷缩着身子,伏在绣着鸳鸯戏水的大红锦被上,无言落泪。
第一次,她深刻感受到命运的无情捉弄,不明白上苍加诸在自己身上的,到底是怎样深重的诅咒。
也许,在白云庵前巧遇阮素梅的那一刻,她的命运已与素梅交换,所有的人与事都脱离了命定的轨道,挣脱了命运的控制,再也不是她所能掌控。
可是,一向深信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的胭脂,绝对不会如此轻易就向命运屈服,她决定改变眼前的一切,趁夜逃出骆府。
傍晚时分,小雨端来晚膳,看胭脂伏在床榻上,轻唤了两声,见没回应,便替她把锦被盖好,然后就退了出去。
此后,再也没有人进来过。
骆子言也没有再来,胭脂有些失落,不过她是不会承认的。
他是上了倚情楼吧?
“天下乌鸦一般黑,天下男儿皆薄情。”林主经常这么告诫她,原来是真的。
胭脂叹了口气,从衣箱中找了件鹅黄色的襦裙换上,又把头上的玉钗放在原处。骆子言救过她,又轻薄于她,救命之恩与轻薄之仇两相抵消,从此两不相欠,她不愿再与他有任何牵扯。
可是,她为何会对“骆子言”三个字,有种熟悉的感觉呢?他会是她遗忘的过去吗?他会是她的亲人吗?
回忆像是一阵无法触摸的清风,让她怎么也抓不牢,只引来一阵剧烈的头痛。每次都这样,似乎刚要想起什么,就被猛烈来袭的疼痛给打乱了,什么也想不起来。
算了,反正离开了伤心林,她命也不久矣,他与她到底有何联系,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俗语说“落叶归根”,能回到儿时的故乡,死在让她魂牵梦萦的西湖,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趁着黑夜的掩护,胭脂成功地从后门离开骆府。
天下间的姻缘真的都记录在那本姻缘簿上吗?天下间的有情男女身上都系着那条红绳吗?跪在月下老人像前,仰望着高坐神龛、手执姻缘簿及红绳的月下老人,胭脂不禁怀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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