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声音虽低,其他人自是没听清说的是什么,杨芫却是听得一清二楚,眼神顿时如刀一样朝着萧玉清刺了过来。萧玉清身子一软,一下瘫在了地上!
萧燕荣站的远,并不清楚清歌说了什么,兀自激动万分的往房内礼让众人:“快进屋,别让这些子没出息的贱人败了兴!”
又对着杨芫一揖,故作难过的道:“姐姐快请,我那夫郎,已经盼的――够久了――”
杨芫脸色一寒,吓得萧燕荣到了嘴边的后一个姐姐又“咕咚”一声咽了回去。
萧府大厅里早摆上了一桌丰富的酒席,只是让人感到古怪的是,正面的神龛上,并排立着两个灵位。
若尘看了一眼面色忽然大变,扯着小竹急急的到神龛前跪倒,眼里泪水顿时潸然而下。
灵位上龙飞凤舞的几个新鲜的大字,一曰“夫风氏木郎之灵位,妻燕荣泣立”;一曰“平夫温氏蓝郎之灵位,妻燕荣泣立”。
清歌怔了一下,紧跟在若尘后面,冲着两个灵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杨芫却仿佛被钉在那里一样,竟是移动不了分毫。
早已经确知弟弟过世,可没见到之前,总还会不自觉的自欺欺人,兴许自己到了,悦儿会忽然出现,笑着对自己道:“姐姐,吓到你了吧?悦儿和你闹着玩的――”
可现在,这刺眼的灵位正活生生的摆在面前,悦儿,是真的去了!
“姐姐要是,早些到,该多好――”萧燕荣掏出手帕使劲的在眼角摁着,“姐姐早些来的话,兴许,还能见到木郎一面――”
“住口!”杨芫抬起手掌朝着桌案拍下,摆好的饭菜顿时稀里哗啦碎了一地,萧燕荣吓得也不哭了,呆愣愣的瞧着伤心欲绝的杨芫,大气都不敢喘。
“拿笔墨来!”杨芫红着眼睛高声道。
萧燕荣一哆嗦,手忙脚乱的抱了笔墨纸砚过来,胆战心惊的递过去:“姐姐――”
杨芫却是不理,摊开一张白纸在萧燕荣面前,一字一字道:“马上,写一纸,予我家悦儿,的,休书!”
“休,休书?”萧燕荣吓得差点儿趴下,结结巴巴道,“姐,姐姐,这是为――”
“写!”杨芫又是一掌击向旁边的一个石墩儿,本是极硬的花岗岩立时裂成了无数的碎片。
萧燕荣吓得惊叫一声,再不敢问原因,赶紧提起笔就写。好在前几天刚给贺岩写过,这休书写的倒还顺溜。
杨芫接过休书,小心的藏在怀里,神情悲怆至极。…
忽觉手里一软,低头看去,却是小竹,正把小手放在自己掌心里。
杨芫俯□,把头轻轻搁在小竹稚弱的肩膀上,良久,终于抱着小竹起身,对萧燕荣道,“现在,带我们去悦儿和若尘爹爹,睡着,的地方去。”
虽是再不抱什么幻想,可那个冰冷的“死”字,却还是无法吐出口来。
索性萧燕荣虽被吓得过了头,却还没完全傻掉,怔了一下,终于明白过来。虽不知几个人要干什么,却忙乖巧的在前面带路。
杨悦和若尘爹爹的坟墓是葬在野外一个荒凉的小树林里,坟墓旁的墓碑看着应是刚立上去的,上面墨迹也是新的。萧燕荣心里很是忐忑,这两人生前不过是没有名分的小爷罢了,死后就随便葬在了这里。虽是前几天刚在祠堂里禀明族中长老,可仓促之间,却还没来得及把两座坟茔迁到萧家祖坟里去,心里不由惴惴不安。
一转眼,自己竟离开了数年之久,若尘跪在爹爹的坟墓前,再也止不住,痛哭失声。
清歌和若尘并排跪着磕了三个头,默默祝祷:“我是江清歌,萧若尘的妻主,您虽不是若尘的亲生爹爹,待若尘,却和亲生爹爹一般无二。清歌心里会牢记您的恩情。愿您在天之灵安息。”
祝祷完,伸出手环住若尘的肩,“相公,我们,该去给叔叔磕头了。”
若尘一愣,忙急点头,眼泪却是又下来了。
“叔叔,的墓在哪里?”清歌看着萧燕荣道。
“叔――叔?”萧燕荣愣了一下,又突然明白过来,身上忽然出了一身的冷汗,难不成,自己当年做的事,若尘知道了?
“在哪里?”清歌眼神冰冷,萧燕荣猛然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指向一个长满野草的小坟包:
“那个,那个便是――”
这树林里埋得都是孤魂野鬼,当初温蓝亲手把弟弟葬在这里后,临死时恳求自己,言说他既不能入祖坟,便还是和弟弟做个伴吧,那以后,府里的下人奴仆,便也多埋在这里。前些时日虽是修了温蓝的墓,却完全忘了那个粗苯的傻子的坟了!
若尘颤抖着蹲□,一点点的拔着坟包周围丛生的野草,眼泪一大滴一大滴的掉到荒草上,又融入泥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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