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这喜庆日子说什么不吉利的话,要是被杨嫂子听到了,还不知道要怎么闹腾。”
杨嫂子在村里面也是一霸,她那张嘴,有个风吹草动的,就能趴别人家屋头上骂个一天一夜,杨书记也是怕被折腾,哪里敢离婚。
赵学华背着杨秀踏进院子,自行车就放在门口,进了堂屋,把杨秀放地上。
杨秀中等个子,一米六左右,长得有些胖,有一百五六斤,头上盖着红盖头,旁边有喜婆牵着她的手,两个人相对而立,简简单单行了礼就送入洞房,现在一切都从简。
“林茵,宴席要开始了,我们去那一桌子坐,”江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林茵身后。
林茵回头就看到江潭,中山装的上衣口袋里别着一朵布折的红花,大红色,再看看他的脸,透着些红润,嘴唇上还缀着点朱红,为沉静的脸色添了些秀色。
林茵默默得把眼睛从他的脸上收回,摸了摸自己突然跳得厉害的心脏,今天怎么回事,这小眼神就止不住的往他脸上去。
和温彤说了声就跟着江潭走了,坐到江潭身边时才注意到这桌上就认识江清。
“大嫂二嫂他们呢?”碰了碰江潭的胳膊问他。
“大嫂二嫂在后面帮忙,就不到前面吃,大哥他们那一桌坐满了,我们就被安排到这了,爹妈和我们不是一个辈分的,不一起坐,”江潭把人都解释了一圈。
林茵还没有说话,就开始上菜了,第一道是个凉菜,凉拌马齿苋,可能是村里面常见的菜,没有人动手,林茵倒是头一次见,夹了一小筷子试了试。
酸酸辣辣的,脆脆滑滑的,很清爽,还挺好吃的,林茵又夹了一筷子,旁边还有江清也跟着自己一起吃。
不过桌子上人的眼光都有些变了,这林知青嫁到江家这连野菜都吃不上了,过得挺苦的呀,都和江家这小女儿过一样的了。
不过也没有来得及说话,下一盘子菜就上来了,是个肉菜,红烧肉,色泽比不上林茵在国营饭店吃的。
她刚打算夹一块尝尝,就发现大家把筷子收回来时,盘子里已经空了,看这个速度今天是别想吃上任何一盘菜了。
突然一块肉出现在了自己碗里,是江潭夹过来的,还是五花肉,“他们速度太快了,你就别和他们抢,我多夹些就行,你想吃什么就吃我碟子里的。”
南方吃席配的是一副碗筷,一个喝水的杯子,一个吃饭的碗,一个放骨头的碟子,现在这个碟子就被江潭用来放菜了。
“嗯,好的”林茵只是盯着他前面的碟子看,没有再看一眼他的脸。
陆陆续续上了几个菜,林茵都夹着江潭碟子里的菜吃了几口,喝汤的时候江潭直接把她的碗拿过去盛的。
“林茵,这杯酒我还得单独敬你,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想明白和杨秀结婚,你也算是我们的媒婆了。”
看着她水盈盈的双眸,薄粉色的脸颊,沾了油而红润的嘴唇,清雅秀丽,比在知青院的时候还要好看。
想到杨秀平平的姿色,五大三粗的样子,心里面更是忿忿不平,怎么当时救她的不是自己,便宜了这些乡下人。
赵学华不知道什么时候,带着伴郎们在一桌一桌的敬酒,出现在林茵后面的时候都没有注意到,江潭倒是目光直直的看着他。
“我没做什么,只是让你知道癞蛤蟆是吃不到天鹅肉的,人最大的优点就是看清楚自己,你现在就做得挺好的。”
“既然你说我是你们的媒婆,那我就托一声大,杨秀可是个好姑娘,你要好好待人家,我们这些村里人可都是看着呢。”
“是的,杨家女婿,秀可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你不好好待秀,我们可是都看在眼里的。”
村里人跟着应和,这桌也是坐了几个杨秀的其他旁支亲戚。
感受到桌子上其他人的目光,赵学华咬了咬后牙根,举着酒杯笑着应了几句,遇上江潭的眼神被怵得一愣。
想到这男人可是一棍子就叉死了野猪,现在又这么凶的模样,肯定是个不知道疼人的,林茵这么娇气,以后就等着被欺负吧。
想到这,赵学华脸上的笑意又真实了几分,说了几句喜庆话就到下一桌了,只是落在林茵身上的眼神掺着点可怜。
回江家里的第一件事,林茵就赶紧找起了那封信,敲敲打打的好久,都没有找到,怕真的是自己弄丢了,林茵连信被发现的借口都想好了。
突然发现箱子底下敲起来是空心的,难道是藏在这里面了,林茵左右摸了摸,这才发现这个板还真的是活动的,掀开后,不止一封信,但是都很旧。
三封信都拿出来出来,一个署了自己的名字,另两个是薛云锦的,先把门锁了起来,林茵才敢打开信。
一封是自己的告白信,一封是薛云锦的回信,另一封是他的分手信,没有说原因,但是从字里行间林茵看出来两个人是真心喜欢过,连分手信都写得很动情。
“茵茵,我没有未来了,以后别再见面,你和我不一样的,没有我在身边,你会更快乐,好好活着,把我的那一份也带着好好活着。”
眼泪滴在锦字上的时候,林茵才感受到自己这是哭了,自己的心突然好痛,跟碎了一样,“云锦哥,云锦哥。”
轻轻抚着薛云锦三个字,林茵就感到心里面的痛更是溢不住,眼泪止不住的流,记忆没有恢复一点,但爱意喷涌而出,自己曾经应该很爱,很爱他。
好久才恢复了心情,这三封信被郑重的叠了起来,用给爸妈常写信的信封装起来,认认真真封好口,没有做任何标记。
这份记忆会就像湖面一样,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这颗被扔进去的石子也会像这段记忆一样,片刻的平和会是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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