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迁跟陆久没在茶楼待太久,点心都只吃了几块,两人就包起来带走了。
两人得抓紧时间去买东西,一旦之后逃难过来的人多了,肯定会乱,到时候不仅来县城不方便,恐怕半月一次的赶集也会停止,未来几个月家里要吃的盐,三人做冬衣的棉花跟布料,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都得现在就准备好。
两人先去了趟周木匠那里,双方合作了这么久,不管周木匠是不是已经知道这些消息,沈迁都觉得应当去通知一声,反正也花不了什么时间。
之后便是买东西,盐直接囤了能吃到明年的量,饴糖沈迁也买了好几斤,东西太多,提来的篮子放不下,又买了个大背篓装。
好在两人都计划这回来县城要备些冬天用的物品,带了几百个铜板,还带了二两碎银子。
最后又去书铺里买了两刀纸,手里就只剩下几十个铜板。
此时太阳已经偏西,走回去还得一个时辰,买的东西又多,沈迁跟陆久没有舍不得吃东西的钱,在远离城门的面馆里点了两碗面,吃饱了才出城。
秋日午后的阳光散发出一股懒洋洋的气息,守在城门口的衙役被太阳晒得脑袋一点一点的,直打瞌睡。
城墙角落里的那群乞丐少了几人,剩下几个年迈的老人带着小孩靠在一起晒太阳。
沈迁只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跟陆久并肩往前走,两人没有说话,神情都有些凝重。
走了约莫两刻钟,道路越来越窄,两边的山林也愈发幽深,再往前走上半里路,转过一道弯,便是岔路口,一边通向别的村子,一边可以到青坪村。
沈迁跟陆久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停下脚步。
“还要再跟着吗?”沈迁沉声问。
道路前后都没有人,静悄悄的,仿佛一切都是沈迁的错觉,但是他跟陆久就那样站着,半晌,林子里传出一阵细碎的窸窣声,紧接着几道年轻的身影从里面钻出。
这几人身上穿的衣衫都是破破烂烂的,脸上跟头上也满是脏污,脸颊或深或浅地凹陷着,握着棍棒的手也是瘦骨嶙峋,但是看向沈迁跟陆久的目光却是毫不掩饰的贪婪。
领头者的目光轻飘飘从陆久身上扫过,落在沈迁背着的装得满满的背篓上,舔了舔嘴唇道:“我们只是想吃顿饱饭,并不想伤人。”
陆久轻嗤了一声,他耳力好,从县城出来没多久,就察觉身后跟了小尾巴,之所以等到现在才点破,是因为不想在衙役能马上赶来的地方发生冲突,要是被人撞上,喊了衙役来,他跟相公少不了要去趟县衙,他不想耽搁这个时间。
有个年轻的乞丐听到嗤笑,恼怒道:“赵哥是看你们一个哥儿一个读书人,才好心让你们留下东西走人,别不识好歹。”
陆久沉着脸。
乞丐里有一人看陆久长得好看,刚想出言调笑,就见他手一扬,有什么东西飞了出来,“啪”地一声,打在刚才说不识好歹的那个年轻乞丐的头顶。
打中年轻乞丐的东西力道很大,不仅将他包着头发的青布打落,头发全都散了下来,连人也跟着退了两步。
众人倏然转头,看到陆久手里正把玩着一把石子。
刚才打中年轻乞丐的正是他徒手扔出的石子,几个乞丐的脸色都很难看,刚才若是石子再往下些,对准年轻乞丐的眉心抑或是眼睛……
一群人能无虞地从老家逃难到这里,且一直走在逃难人群的最前面,他们可不会傻得认为这哥儿是因为准头不够才会打中头发。
沈迁也面无表情地从背篓里抽出一把柴刀,一根长棍。
他将长棍在手里转了一圈,模样根本不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几个乞丐这才知道看走了眼,他们一行四人,但是对面的哥儿一看就是练家子,他们以为是书生的人也不弱,手里还有刀,为首者神色变了又变,想起对面唯一说的一句话,垂眸道:“是我们不识好歹。”
说完转身,对剩下的几人道:“走。”
沈迁跟陆久站在原地,看着那几人走远了,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才转身往回走,又转过一道弯,沈迁才讶异道:“没想到我们家阿久竟然会用暗器。”
“不是暗器,”陆久认真地解释道,“最开始买不起弓箭的时候,我就是用石子打猎,不过石子只能打兔子跟野鸡这些小东西,而且就算打中了,它们很多时候也能逃走,买了弓箭后我就很少用了。”
“练了很久吧?”沈迁穿越前也在网上看到过一些有类似绝技的人,这些人无不是下了苦功夫才练成的。
“嗯。”陆久点了点头,伸手牵住身侧那只自然摆动的手,心里酸酸涩涩的,村里不少人见过他用石子打猎,但都是或羡慕或惊叹,只有沈迁知道后,关心他是不是练了很久。
他仰着头,看向沈迁,“不过外公说我天生就适合做这个,用比别人少很多的时间就练成了石子打猎,射箭也是一样。”
“我们阿久真厉害。”沈迁毫不吝啬地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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