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牌局开始。
英国领事边看牌边说:“杨市长,方先生是我们大英帝国的子民,他那个案子疑点很多,希望你们能重新调查,还他一个清白!”
柴田信一不动声色,已经预料到这个。
杨少德眯着眼睛看牌,搭话道:“那当然,况且方兄弟还将了我一军!这次回来,居然带来了中央下令彻查该案的公文!”
他身后的刘秘书立刻从公文包里拿出公文传给大家看。
柴田信一、何爱媛、日军司令官视而不见,却各有各的心境。
何爱媛故作欣喜道:“太好了,我早就说过,方先生是为了救我才跟三爷他们动的手,是见义勇为的义举!”
方子杰从牌面上收回目光,倾身过来,笑着帮她点烟,说:“多谢何小姐替我在各位大人面前申辩,但你可能不知道,我身上的通缉令并不是因为那几个小瘪三,而是杨市长的拜把子兄弟!”
说话中,何爱媛就着方子杰的手点上烟。
烟雾中,她看着方子杰近在眼前的面孔,鼻端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竟然瞬间的失神。她生怕被周围的人看出什么,忙整理心情,边看手里的牌边随口问道:“就是那个死在仓库里的人?”
但话一出口她立刻意识到说错话,果然一道冷电般的目光从柴田信一眼中投射过来,犹如一记狠辣的耳光毫无保留的扇在她的脸上,让她的脑子里瞬间炸起一阵风暴。
是的,她何爱媛,不,她柴田尤美,作为一名受训多年、实战经验的丰富的杰出间谍,怎么能一看到方子杰再次鲜活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就会头脑不清,发生这样的失误呢?
方子杰的态度先是疏远冷淡,后是主动亲近,说的话明显是在给她下套,因为在场所有人都没提杨少德的拜把子兄弟是谁?而之前有关三爷事件的报道中也从来没提过仓库里有什么死人,公众所知道的就是一则娱乐及花边新闻——大明星何爱媛遭遇劫匪,神秘男子英雄救美等等。英雄是谁没人知道,更不要说与杨少德的拜把子兄弟扯上关系了,能把这两件看上去毫无瓜葛的事联系在一起的人,只有杨少德和日军双方中极少数的知情人!
原本,何爱媛今天过来是带着接近杨少德的任务来的。日本军方不止要在情势上控制杨少德,还希望在他身边安插自己人,贴身监控。只是近两年来他们一直没有成功,因为杨少德对此早有防备,根本不留任何可乘之机。何爱媛来之前就知道成算不大,现在更是彻底绝缘了。
她一句口误就暴露了自己真正的身份!
在大脑的轰鸣中,她清晰理智的发现,从今往后,她与方子杰只能是敌对关系,没有任何暧昧地段!
因为,方子杰已经知道了她的底细。今天邀请她来这里的,明面上是杨少德,暗地里却是方子杰!
方子杰出其不意的让她在大家面前作证,先解除明面上的凶手罪名,再专心调查曹介民的死因!所以,因为她这一句口误,方子杰现在完全自由了!并且因为多重身份,她和柴田信一再想抓住他将会比以前更难!
其实,何爱媛理清想透这事连半秒都不到,所以,她还是之前的表情,只是眼神中闪过难以控制的复杂后,冷了下来。
方子杰正收回身体注视自己面前的牌面,只用眼角余光扫了何爱媛和柴田信一一眼,就感受到了他们此刻的心理变化,却伸手去摸牌,淡淡的说道:“何小姐说对了,杨市长的把兄弟是那个死在仓库里的人!”
杨少德这才接话说:“方兄弟,你应该很清楚,你的案子查起来比较麻烦,因为线索都断了!”
方子杰叫牌,看似随意的说:“但整个案子只是根据事件前后推测我是凶手,没人亲眼看见我杀他,更不要说除了在场所有人之外的人证物证!”
英国领事:“杨市长,我们英国领事馆希望您能给他一些时间让他自证清白!”
杨少德装模作样的故作考量,道:“为人臣者,中央的指令高于一切;为一方官者,外国侨民不能任意处置,何况有您出面提出要求!”转看日军司令官:“贵方的意思是……?”
在英国领事和杨少德等人的目光下,日军司令官只能故作不解的反问:“这事跟我们有关吗?我不清楚呀,你呢?”问柴田信一。
柴田信一恭敬的回答:“我也不太清楚,但就我所知,方先生确实不像是会杀人的人!”
方子杰笑了:“多谢柴田部长美言!”
柴田信一无波无澜的道:“不谢,我只是说出自己的感受罢了!”
日军司令呵呵一笑,看英国领事,再看杨少德,说:“在本市,我们只是协助杨市长做事,真正做主的还是你!”
英国领事耸肩看杨少德。
杨少德摇头,做无奈状,扶额感叹道:“这个难题终归还是要落在我杨某人身上,好吧,方兄弟的通缉令从现在开始撤销,你可要好好给我们大家一个交代!”
方子杰:“我会的!”
各尽其责的表演中,他们边说话边叫牌,押筹码,什么都不耽误。
何爱媛忍不住看了柴田信一一眼,见他依然故我,似乎完全置身事外。
这一局结束,牌面翻开,英国领事、方子杰又是赢家。
赌局继续,方子杰跟何爱媛看上去都是全神贯注于牌面上的输赢,实则内心的交错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本节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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