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斗总算得空洗了个澡,躺倒在床时,感觉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特别是一双眼睛,就跟被缝上了似的,再难睁开。
但他不想睡去,因为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
一个愿意为自己奔波,甚至不惜得罪清澜宗、东莱阁的人。
可惜,自己睁不开眼,不能看着她。
只能轻声言语,告诉她,自己这些天的经历。
“原来是这样。”严雀听余斗说完,庆幸道,“多亏李前辈、顾公子,不然我真得去劫狱了。”
“还惦记劫狱……”余斗哭笑不得,“你呢?怎么一个人跑郡城来了?”
鹤山宗到此一千余里,对于一个十五岁的姑娘家,行程定不轻松。
“因为……”严雀想起鹤山下的对话,笑容点点,“杀局如此,死门当前!我欲——向死而生!”
余斗猜了个大概:“你要提前去无为学院?”
“对啦!”严雀故作老成,学着长辈语气,“我爹说,不能让余家小子,抢了所有风头!他行,我闺女也行!”
余斗被逗得一乐:“严宗主倒是风趣。”
“他呀……”严雀摇了摇头,低眉轻叹,“多是被逼无奈——宗门有内鬼,我留在鹤山反而受制,不如提前出发。”
“嗯。”
余斗没有多问,谁是内鬼,如何处置,严宗主自有考虑。
严雀仅仅见过余斗、老李、顾清风三个宗外之人,行走江湖,倒是不必顾虑被人认出。
至于否有人暗中保护,还轮不到余斗操心。
……
“我和老李约好了大暑之前,在西平郡城碰头。”他道出了后续计划,“我打算,走水路。”
出南平郡城,向北不到三十里,就是清澜江。逆流西北三百余里,过清澜帝都后,折向西南,便是西平郡界。
“唔?”严雀眨了眨眼,“走水路过帝都,就是清澜宗门,你不害怕?再说了,逆水行舟,一日不过五十里,除非战意行船……”
余斗并无半分畏惧,咧嘴笑道:“对,就是战意行船!”
“会不会……”严雀很是顾虑,“太招摇了?”
然则一语过后,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俏目里闪过丝丝光亮:“你该不会是……”
“……”
严雀想要求证时,跟前却传来轻轻的鼾声——奔波大半个月的余斗,总算身沾床榻,说没几句话,便沉沉睡去。
不知他梦见了什么,满是胡茬的脸上,挂着一抹傻笑。
——
严雀莞尔起身,扬起的唇角,像粉色的杏花。
东莱阁行骗,说来聪明机巧,实则万分凶险。若被掌柜当场识破,怕是会把自己都赔进去。
“值得么?”严雀苦笑自问,只是心中的答案,和那茫茫前路一样,虚无缥缈,难说定数。
然而,想到余斗关于清澜江的算计,严雀剔透的眼眸,闪出几分期许。
不禁看向酣睡的少年,心中暗道:“向死而生,不能独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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