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凡心交接完,也交代完,火急火燎地赶回市区,时间实在不够,他让司机直接去火车站。所幸没有堵车,到火车站时还有十分钟剩余。
喘了口气,他发给顾拙言:“我来接你了。”
一列高铁进站,顾拙言读完未回,下了车,停驻在月台上顿了顿,脚下已是榕城的地界,清新的空气,绵延的绿色,和旧时一样的好。
顾拙言随着指示标移动,步若流星,远远的,他望见出站口外多而杂的人。稍微走近些,他瞧见一张引颈巴望的脸,俊秀漂亮,但头发微微乱着,像鸭子群里戳着一只傻傻开屏的小孔雀。
庄凡心也瞧见他,挥手,使劲挤过来,明明几天没见而已,却仿佛他是在外务工的男人年底回家,庄凡心是留守的老人或孩子,又或是……想他想狠了的小媳妇儿。
“拙,哎,大哥让让!”
庄凡心挤到顾拙言前面,隔着俩人,近乡情更怯地不敢走了。他的衣服上有很多线头,有不太好闻的味道,工厂沾的,怕对方嫌弃。
他拘谨地杵在人群中,笑得真心:“去酒店吧。”
顾拙言看清庄凡心狼狈的模样,心中猜个大概,走过去问:“公事办得怎么样?”
“搞定了。”
庄凡心躲开一步,默默薅线头,“已经开始生产了。”
去酒店的路上,顾拙言欣赏驶过的街,既有熟悉的亲切,也有许久不见的陌生。这一遭不停地搭车,他急于活动活动四肢,说:“一会儿随便转转吧。”
“好啊。”
庄凡心贴着车门,心情比阳光明媚,“幸亏你昨晚发朋友圈了,不然我都不知道你在厦门。”
顾拙言特别轻地笑,只嘴角动了一点,心虚,还得意。到酒店后,办理入住手续,房间和庄凡心的那间在同一层,斜对着。
庄凡心说:“我昨晚在镇上没回来,要洗个澡。”
他估计不会很久,“你收拾一下就来找我吧。”
顾拙言道:“好,给你二十分钟。”
庄凡心回房间,蹬掉球鞋,脱下风衣和针织衫,将脏兮兮的衣物丢进洗衣篮里,刚解开裤扣,主管打给他,询问这边的情况怎么样。
他一边回复一边打开电脑,把出货单的电子版发回公司,两名设计师来缠他,他只好开麦,和对方谈秋冬季的样品计划。
好久才谈完,合上电脑时有人敲门,庄凡心说,哎呀,坏了。打开门,顾拙言换一身卫衣运动裤,立在外面,裤兜里的烟盒轮廓若隐若现。
卷着领子的衬衫,沾着线头的牛仔裤,顾拙言皱眉:“你还没洗?”
“马上!你先看电视!”
庄凡心把人拉进来,不敢再耽误,一头钻入浴室里面。
顾拙言溜达到床尾,床上堆叠着乱七八糟的衣服,还有几张列着计划的草稿纸,他坐下来,拿一只酒店每天送的蜜柑,剥了剥。
哗,水声传出来,很响,让人无法忽略的响,感觉细密的头发一下子就会被打湿。
水珠四溅,顺着皮肤的肌理向下滑,从白瓷似的脖颈,到胸膛,到肩胛,抚过细腰坦腹,脊骨处分流,又浅浅地汇聚在腰窝。
蜜柑剥开了,圆圆鼓鼓的形状,拢着,按压时发软,一股熟透了任由采撷的模样。顾拙言摩挲着一道缝儿,指尖向两边抠,慢慢掰开,有汁水沾在他的手上。
撕下一瓣咬嘴里,他嚼着,甜腻得厉害。
水声戛然而止,庄凡心洗完了。
顾拙言掏出手机,不确定做什么,打开信箱清理没用的短信,其实看着顶部的时间,一分钟,两分钟,一共漫长的四分钟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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