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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缘起6（第2页）

“只是这样？那简单，照你所说真的找上我了，我就带你进去。”梁生举杯，碰碰莫老板的酒杯，“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非要去呢？我们当下的生活其实很不错了对吗？”

“小梁生，我们这样的人，最后所追求的，不是金钱，也不是权力，我想你应该也知道，什么是我们想要的，我已经快九十岁了，在那个族群里，还算很年轻。。。。。。”莫老板垂下头，握紧双拳，不甘地说，“我进不去的原因，就是因为我不是纯血神族，我是个人类！在那里，我是个异类，只是幸运被他们搭救，留下一点在他们看来的残留物，我便苟活至今，我想活着！去那里，总是有办法活下去的。”

“长生，在我看来不是一件好事，有一天，你要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离开，可你什么都做不到，总有那么一天，你环顾四周，只剩下你一个人。”梁生轻声说，“莫老板，你所求的，就是这样吗？”

“人总是有期望才有失望，不如一开始就放弃期望。”梁生说，“长生，对世人极具诱惑力，我也不例外，只是，我只有我自己，长生会很孤独。”

莫老板没有回答，酒一杯一杯下肚，好像已经讲出了自己的想法。

“和牛手握，冰岛海胆手卷，金枪鱼黑松露滑蛋，龙虾茶碗蒸，梁先生，请享用。”Endo带着高高的厨师帽，系着蹩脚的紧身围裙，活像个家庭主夫。

“谢谢。”梁生下意识，而莫老板还是沉默着。

“唔，这家餐厅真是不错。”梁生赞叹，看向旁边的莫老板。

“小梁生。”莫老板开口，“我是安徽人，二战的时候，跟着父母一起偷渡到美国，刚到的时候，父母在白人的餐馆打零工，因为没有身份，不用上税，那老板看我们是异乡人，给的工资也比别人低，所以特别小的时候，我白天在餐厅的后厨度过，晚上在布鲁克林的天桥下。那之后没多久，政府发布征兵令，其实没多少人想去打仗，那是要死人的，可政府说参军给身份，我父亲为了我们母子就去了，我和母亲有了公民身份，父亲，却没再回来，死在了阿姆斯特丹。”

梁生什么也没说，只是饮下一口苦酒。

“我成年那一年，母亲也病逝了，从那时起我便知道，以后，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莫老板毫无波澜地说，“后来，我去了西海岸，学着做生意，学着书里说的，做房地产，做投资，在犹太人的银行借了一大笔钱，最后被那群狡诈的犹太银行家骗得精光。那时候我不怕，年少轻狂的岁月里，我跌倒就爬起来，我失败我就重来，我什么都没有，我不怕输。后来，我又卷土重来，做股票，做军火，又欠了一屁股债。”说到这，莫老板也无奈地叹叹气，“快五十岁时，国际经济形势好了很多，我的投资才慢慢好转。1997年后，亚洲金融危机，我做空了那些华尔街的银行家，可那些让我吃瘪的犹太人已经死了，那几十年我一直为了扳倒他们而活，后来我带着滚滚现金洪流回到布鲁克林，却听到最后一个犹太人的死讯。我有恨，不知道去何处发，所以我想尽办法买下坐落在华尔街的银行，百亿美元，对当时的我来说，那还是个天文数字，我知道那是个亏本买卖，可就是想，给年少的自己，报仇雪恨，让那些银行家和私募拼了命的给我赚钱。真好啊，不是吗？九十年来，我已经活够了。后来你就知道了，在德雷克海峡，死了那么多人，我才知道，我这种人类的渺小，好像一生都在沙盘里。你说我是欲望作怪也好，贪婪也罢，就是为了那一口气，我不想放弃那一点机会，哪怕只有一丝机会。”

“我懂了。”梁生说，“其实，我并不知道你口中所谓的神明到底是怎么样的，长生不长生都好，但我理解，为了那口气，你什么都愿意做。”

二人在月光下碰杯，梁生心里已经默默接纳了莫老板这样一位忘年交。

“我的身体在慢慢变化，尤其是五感，可是怎么让自己拥有，你说的那种力量？”梁生疑问道。

“这得慢慢发觉了，我也用了好久。”莫老板正襟危坐，单手抬起，对着不远处，“慢慢感受。”不远处的窗户细微地移动了一寸，一抹清风窜来，莫老板一动不动，额头处慢慢聚集汗水。随着莫老板所指方向，风慢慢移动，绕着空地处回旋，发出沙沙的声响，清风带起一片落叶飞了进来，落在梁生身前。

这一幕梁生尽收眼底，他的心里大为震撼，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人为的非自然现象。

“我不是神族，只是在他们的施舍下，留有一点神性的人类，对他们的力量了解甚微。”莫老板摆摆手，“这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最大限度。”

但梁生还是大为震撼。

“也许去了地下城，就什么都知道了。”莫老板默默说。

莫老板在犹豫着，或许那里对梁生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神的世界和人或许是不一样的，或许有一天，他也会去很多地方，会遇到杨柳风柔，海棠月淡，金兰之交，可若是最后独自倚阑，莫老板想到这里，生出一丝不该属于他的怜悯。

明月下，二人无言。

梁生喝着闷酒，他和别人不太一样，就不一样在，当他第一次听说这个世界的秘密时，他很快的接受了，在他心里，好像某些人和事物本就该存在，这是属于他的世界观。

此时，他在做一个选择。

浓烈的龙舌兰在酒杯中回旋，他轻尝一口苦涩，冰冷的苦涩刺激着味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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