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不想那天动手的,可她去翰墨书画馆问陆闻鹤的画作,我一想到陆闻鹤的画,大部分是我为他代笔,心底便愤懑不止,等她离开,便跟了上去,我主动与她说话,告诉她我有一副陆闻鹤的画,他本是不信,可我太了解陆闻鹤的画了,我稍加形容,她便信了,可那日我身上没有绳索,于是,我只好掐死了她。”
“掐死她之后,我将她丢去了玉溪河里……”
韩麒说完这些,才有些累的喘了一口气,霍危楼盯着他,“你剥皮,用的是什么刀?”
“便是家中裁纸用的刀。”
霍危楼看韩麒的手,他手虽垂在身侧,可仍然能看出十分干净,手上更是一丝伤痕也无,“你后面画的两幅画呢?”
韩麒默然道:“都失败了,烧了,尤其当日魏家二小姐死后,惊动了官府,闹得很大,我心中畏怕,我裱画的手艺虽好,却害怕别人看出来,后来还是有些瑕疵,我便都烧了。”
将人皮烧了,当真一干二净,霍危楼冷冷的望着韩麒,忽然看了宁骁一眼,宁骁会意,上前便来拧他的手臂,韩麒一惊,下意识的挣扎,“我都招了,还要用刑不成?”
挣扎之时,他仍然被宁骁反剪着手臂压的身子前倾,他两只手都被拧在身后,想要挣扎,却挣扎不妥,冷汗在他额上溢出,眼看着他要被宁骁压制肩膀脱臼。
霍危楼一言不发,可很快,宁骁将他放了开来。
“侯爷,他两臂皆无碍,力气比不上习武之人,却并不小。”
韩麒本在松活被拧疼的肩膀,一听此话,身子一僵,他面上未露茫然之色,仿佛知道宁骁此话何意,动了动唇,他道:“我肩膀偶尔会酸疼,尤其是左臂,是老毛病了……”
霍危楼凤眸寒沁的望着他,“你适才所言,是你妹妹告诉你的。”
凶手左臂有异,可韩麒并无此状,他虽将三人遇害前后因果讲了个明白,可这一点上却无法伪装,而早前之所以更觉得凶手应该是男子,乃是因凶手杀人手法干净利落,而寻常女子没有这般悍狠的气力,可偏偏今日得知,韩麒的妹妹曾经将欺负她的地痞都打退了。
等霍危楼此言落定,韩麒肩背果然一颤,再如何沉稳,可到底只是个饱受贫苦的书生,当着霍危楼的面,将三人遇害情形说的滴水不漏已是不易,可霍危楼的质疑一波接着一波,总有他无暇顾及之时。
他抿了抿唇,嗓音更是低哑,“不……不是,我妹妹只是个苦命人,她怎会害人?一切都是我的过错,我如今知道杀人应当偿命,因此才将她送走,我招,我什么都招,请侯爷和诸位大人,莫要牵累无辜之人。”
门外风雨声势丝毫不见小,雨帘随风飘摇,连门口的台阶上都是一片水渍,听着那噼啪的响,霍危楼不知怎的心底升起一丝不安来,他忽然朝着宁骁招手,待宁骁走近,他吩咐道:“去前面看看,送薄若幽回府的人回来没有。”
宁骁面色微变,应声之后连忙往前堂去,他一走,霍危楼一言不发,只等片刻之后他回来方才神色微动。
宁骁道:“侯爷,人还未归,这才过了没多久,他们路上必定也走得慢,雨太大了。”
见霍危楼剑眉紧拧,他又道:“派去的人皆是精锐,您不必担心。”
霍危楼将不安压下,重新看向韩麒,“你虽将谋害三人的手法描述的相差无几,可尸体之上留下的痕迹却表明凶手左手比右手力弱,要么受过伤,要么便是有何残疾。”
说着,霍危楼看向韩麒的手,“你家中有书画文墨,你还会裱画,可你家中还有不少印章玉雕,做这些的,应当不是你吧。”
韩麒肃然抬眸,“是我,都是我——”
霍危楼冷笑一声,“常年用刀之人,手上多少有些伤痕,可你的手,却只是一双握笔的手。你妹妹既有气力,又会用刀,她想杀人并不难,何况当日去画舫的乃是你妹妹而非是你,至于魏灵,要么是你仿了画被你妹妹看到,要么,便是你妹妹也曾见过那幅画。”
韩麒有些着急起来,面上冷汗更甚,霍危楼盯了他片刻,忽然道:“你妹妹出身贫苦,又身有残疾,样貌更是寻常,纵然你对她宠爱非常,给她置办衣裳脂粉,可她还是不满足,她心中阴险自卑,因此看到世家贵女们吟诗弄月风雅矜贵,便心中生出嫉恨来,所以才在暗处蹲守尾随,最后找到了机会杀人。难怪问你的邻里们她生的哪般模样,他们却都说不出,只因她本就是个藏在暗处见不得光的怪物,她怎么敢让人记住她的样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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